第四十六章 西川段氏 (第1/2页)

    众人再次集议，但讨论的问题已不是伐西川还是并荆扬了，因为裴季陈兵剑阁，其先遣部队已至白水关。

    北面的白水关，东面的瞿塘关，自古便是进出西川的两大门户，和剑阁一并称为蜀地三关，若说崤函古道的函谷关是以一敌百的百二秦关的话，白水关和剑阁则是百二蜀关。

    李九归负手立在窗前，院中草色葳蕤，红绿缤纷，他却无心观看，一双眸子只是紧紧地凝视着洞门处，右手拇指与食指轻捻，面色虽然不显，但心中却是难掩忐忑，直到看见段小川大步行来的身影，紧绷屏直的后背才微微xiele力道，转身迈出书房迎了上去。

    在两人相距五步时，段小川停了下来，衣摆无风而动，李九归刚刚落回肚里的不安又提了起来，小心翼翼地喊了声，“小舅……”

    段小川眉心微蹙，坚毅地唇角微微收紧，显出丝丝凌厉，在外人看来或许只是仅仅几息的停驻，但于李九归却是漫长宛如过去了一个黑夜。

    “其他人都到了？进屋说。”段小川率先迈步，和李九归擦身而过时，一如既往地拍了拍李九归的肩膀。

    李九归连忙跟上，快到门口时低低道，“我不后悔。”

    段小川跨入屋内的脚步微不可见地停滞了一下，然后仿佛没有听见一般坐到了往日的位置上。

    李九归走到行军地图前，道，“据隐光探查的消息，锦城至剑阁沿线有大规模车骑辎重行进，而他八日前经过白水关时，白水关的关隘已封禁不许百姓通行。”

    “裴季列阵白水，进可以鹰扑之势置喙汉中，退可以备守剑阁，还是得先拿下西川才行。”段小川道。

    之前一直力主并荆扬的文俨少也点头道，“西川却是当务之急。”

    “蜀军占据优势，对我军掣肘巨大，若此时陇右阊阖关外的西戎或者已占据冀州的匈奴过蒲津渡进攻关中，我们该当如何？”韩通沉吟道。

    “整个西北关外的胡族都被刺儿金收拢进攻雁门冀州，西戎部族剩下的不过都是老弱，就算留有青壮也不会太多，西戎不足为惧。”段小川摆手道，“相较之下，北面的冀州倒是一大威胁。”

    “是的，此时我们被西川牵制，匈奴进攻兖州，洛邑不会坐视不理，但若匈奴进攻关中，东面洛邑指不定还会趁火打劫。”李九归皱眉。

    “镇北军孤军奋战匈奴，符宿已死，符后不援，朝臣做哑，上出言自以为是，卿大夫莫敢矫其非，洛邑朝廷不足为惧。”秦逐北道，“至于匈奴……”秦逐北看向段小川。

    段小川似有心事，李九归在旁提醒了一声才回过神来，笑了笑，道，“我倒是可以坐镇关中，但你能替殿下拿下西川？”

    秦逐北走到地图前，指尖轻点白水关东面的关城，然后向南一路滑向白水与剑阁之间的汉寿，道，“我打算趁着西川粮草先行，三军未动这几日，带轻骑武士从关城斜插至汉寿，截断白水和剑阁的往来，白水关不比剑阁，容不下大军屯驻，但此关又是入川门户，只要北路入川，都会经过此关，所以我们必须拿下白水关，拿下白水之后，汉中便少了垂饵虎口之险，而西川只剩剑阁雄关。”

    “剑阁此关，守兵两万就可拖住我军十万，若要武力拿下西川，就必须得快，否则汉中乃至关中近年囤积的粮辎都得耗在这里。”秦逐北顿了顿，看向林隐光，“雄关坚城，伐谋为上，攻城辅之，不知驻守此关的将领是谁。”

    “是诸葛傕。”林隐光道，“裴季派遣北上的大将是严及缪，诸葛傕为先锋，驻军剑阁，兼守白水关。”

    “这两人为人如何？”李九归道。

    “我只知严及缪是花蕊夫人的长兄，平日不苟言笑，诸葛傕虽年近六十，以骁勇着称。”林隐光道。

    “这两人都是昔年裴季起事时便和裴季一起领兵作战的宿将，想要策反，几乎不可能。”段小川道。

    “花蕊夫人与裴季决裂，严及缪身为花蕊夫人长兄，竟未受到牵连？”李九归不解。

    “这也可看出裴季是有多信任严及缪了，当年裴季能在众多门客中脱颖而出得到花蕊夫人的垂爱，还是严及缪慧眼识珠发现的。”段小川道，“至于诸葛傕，原本是西川一县府司御，与裴季是乡邻，后裴季起事时，他与裴季内应外合杀了县令，祀皇天后土，歃血为盟，斩木为兵，揭竿为旗，天下影从而后亡陈，此人有孤胆。”

    李九归轻扣桌面，沉吟道，“如此说来，强攻不可取，离间行不通……”

    顿了顿，看向段小川，道，“小舅，段氏族人今在何处，可能助我一臂之力？”

    段小川苦笑道，“段氏……说来话长……”

    一旁的韩通道，“我曾听闻一个传言，说是陈末帝自焚于京都后，段氏卜了一挂，卜出了一句谶语，曰，‘门外一鹿，东奔西顾，劫及鸢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