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1/2页)

    十七岁这年，闻疏多了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他喜欢上了自己的养父。

    这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以至于在许多个夜晚里，他始终为此辗转反侧。

    十年前，那时的他还不叫闻疏，这个名字是养父后来给他取的。

    依稀记得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他彻底离开了那所呆了很久的孤儿院，被养父亲自领进这栋华丽又空荡的别墅里。

    养父说：“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

    闻疏怯生生地点头。

    然后一住就是十年。

    养父没有妻子，也很少回家，闻疏猜测他在外面还有别的住所。这十年里，闻疏和养父见面相处的时间甚至比不上家里保姆的一半。

    尽管如此，他还是尽心尽力扮演着好儿子的角色。

    小学到高中的每次考试，闻疏的名字几乎都会出现在榜上的第一名。

    老师夸赞他，同学羡慕他，只有闻疏自己清楚，这些都不是他想要的。

    班上所有的同学家长都会来参加家长会，除了他的养父。

    闻疏从小到大的家长会都是由保姆来开。保姆总会笑呵呵地夸奖他，对他说，先生一定会很高兴的。

    是吗？

    闻疏转过头，望着自己的同学和父母并肩而行的背影，心里莫名有些空。

    他知道，无论自己取得再好的成绩，养父也从来不会多说一句话。

    又或者说，养父根本不在乎他的任何事情。

    那天晚上，闻疏还是和往常一样，默默把成绩单放在了养父的书桌上。

    初春的夜晚温度不算高，加上院子里绿化做得好，天凉时总会感觉更冷一些。枝叶被吹得沙沙作响，不知道什么品种的花香气散在风中，开了窗就能闻到，甜腻得跟这栋冷清的别墅格格不入。

    他回到房间，倒在柔软的大床上看了半天手机，直到凌晨仍是毫无困意。万幸明天是周末，他能有足够的时间补觉，这栋别墅里没人会管他，想睡多久都可以。

    大门的玄关处忽然传来响动，闻疏竖起耳朵仔细听了几秒，随后掀开被子跑出房间，急得连拖鞋都来不及穿。

    推开门的一瞬间，闻疏愣住了。

    这是他这个月以来，第二次见到养父。

    闻疏呆呆站在二楼走廊外，居高临下地对上养父的视线。

    月光从落地窗里透进厅堂，满地银霜，只有养父在暗处。他大概是刚从酒局回来，黑色衬衫的领口大敞，看上去有些醉态，但眉目间熟悉的冷淡威仪犹在。

    养父一贯是没有什么表情的。

    就如同现在这样，那双深邃的眼睛正注视着他，不带任何多余的情绪。

    闻疏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几秒后，他后知后觉地跑下楼，从养父手里接过西装外套，轻轻地叫了一声：“父亲。”

    闻疏从来都只这么称呼这个男人。

    不远不近，不逾矩。

    他想，没有比这更妥当的称谓了。

    “怎么还没睡？”

    养父只是淡淡应声，抬手松了松袖口便往前走。

    当他经过闻疏身旁时，残留的香水味从敞开的领口钻进他的鼻尖，后调十足，还带着点微苦的辛辣，熏得闻疏脑袋发昏。

    “下午喝了咖啡，可能失眠了。”闻疏小心翼翼地瞥了自己的养父一眼，又问他，“嗯……要让阿姨煮碗醒酒汤吗？”

    养父微阖上眼，抬手揉着眉心，似乎已经累了，“不用，你也去睡吧。”

    于是闻疏停下了亦步亦趋的脚步，冲养父乖顺地点点头，说好。

    偌大的别墅里落针可闻，闻疏立在原地，默默目送着养父的背影——大约是太久没见到他了，闻疏忍不住地想要多看两眼。

    养父走到房门前，如有所感似的停下脚步，而后垂下眼帘，盯着闻疏光着的脚。

    他皮肤是天生的冷白，脚更白，赤裸裸地踩在暗色的大理石地砖上，黑白分明。

    闻疏不自在地吞了下口水，圆润的脚趾微微蜷缩着，一时间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父亲为什么这么看我？

    闻疏心跳如雷，眼神紧张地闪烁着，同时无端地冒出一丝隐秘的喜悦来，几乎要压不住上扬的唇角。

    父亲要对我说什么吗？

    可养父只是像一个父亲对儿子那样嘱咐他：“地上凉，下次记得穿鞋。”

    说完，那扇门关上了，空荡荡的走廊彻底暗下来。

    闻疏失魂落魄地回了房。

    他重新躺上床，拉高被子，将自己从头到脚包裹在柔软而无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