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调22 (第1/1页)

    那天，田岳诚吻了她，在回家的路上。

    那时候的夕yAn正要下山，田岳诚的脸在那样柔和的光芒下显得非常温柔，温闵榆原本还说着话，但是发现他一直看着自己，便忍不住也望着他，「怎麽了？」

    「我只是很高兴能这样和你走在一起。」田岳诚的语气很轻，让温闵榆一时说不出话，「而且我喜欢听你说话。」

    温闵榆缓缓停下了脚步，因为从来没有人这麽对她说过。她以为每个人都希望她可以安静，做个顺从乖巧的娃娃，不要有自己的意见、不要有自己的想法，大家会为你铺好路的，一直走下去就对了。

    「谢谢你。」

    「……你怎麽哭了？」田岳诚吓到了，他看见两行清泪从温闵榆眼角滑下，赶紧停下了脚踏车，搁在路旁，绕到温闵榆身边，「哪里不舒服吗？」

    温闵榆摇摇头，她并不感到悲伤，却不自觉就掉下眼泪，田岳诚手忙脚乱地用手替她抹掉泪水，她想好好看着田岳诚的脸，却只是愈看愈模糊。田岳诚最後只得伸手将她拥入怀中，揽紧腰际，拍拍她的头，「不要哭，我在这里。」

    温闵榆靠在田岳诚的怀里不断流泪，却半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只是闭着眼闷闷地哭，然後将他的衣服愈抓愈紧。田岳诚宽大的拥抱，此刻宛如是温闵榆最後的去处。

    「有谁欺负你了吗？你告诉我，我去找他算帐。」田岳诚不在意周遭路人的目光，只是把她抱紧，轻声哄着，「谁都不能欺负你。」

    温闵榆这才像是溃堤了，突然地闷声痛哭，但依旧直摇着头。没有人欺负她，这个世界已经待她很好，没有谁让她受委屈了。是她自己承受不住压力才会变成现在这样，如此狼狈，还要让他人平白遭受自己的牵连。

    「别怕。」田岳诚拨开她额上的浏海，轻轻亲吻，「没事的。」

    温闵榆不记得自己哭了多久，只知道田岳诚从头到尾都没有不耐烦，在她耳边哄着，抱着她没有一刻放开。直到她慢慢停止流泪，无力地靠在田岳诚的肩上，他温热的T温在这夏季里使人流汗，可是她并不嫌弃。

    「我哭得很丑对吧。」良久，温闵榆才慢慢退开，但田岳诚并没让她退出自己的怀抱，只是看着她凌乱的发丝和红红的眼，一脸疲倦却y要扯出微笑来嘲笑自己的样子。

    「你很漂亮，是我心目中认为最漂亮的人。」田岳诚低声说，用手替她整理头发，「但我不想看你哭，我会觉得很难过。」

    温闵榆忍不住笑了，就算知道自己看起来多麽惨，「你是不是都这样哄nV生的？」

    田岳诚摇摇头，一双大眼睛直瞅着她，用手抚过她的脸颊，「除了你我没哄过任何人，你知道我并不是特别有耐X。」

    「委屈你今天花这麽多时间在我身上了。」温闵榆相信他的话，知道田岳诚待自己是真心的。

    「不委屈，我心甘情愿。」田岳诚的声音愈发沙哑，望着她的眼神也愈加深情，低下头与她的脸庞靠得更近了些。

    温闵榆对这番话并非无动於衷，便没有制止田岳诚的亲吻与情意。田岳诚的吻非常轻柔，就像是怕碰伤了她，只能感受着唇瓣贴在一起时，嗅闻到的她的气息。

    温闵榆仅是阖上眼，忘记天sE都是会黑的。

    时隔多日，再次见到田信川时是在他下班的时候，手上提了一袋面包，拿着机车钥匙。但是温闵榆没有空余的时间和他打招呼，只是看着这些依旧气势凌人的国中同学，那些当年没给她好过的人。

    温闵榆打从上高中之後就极力避免与他们接触，连补习班都特意挑得和他们不同间，平时总是规律地上下课，不曾让自己有一丝一毫的机会再次与他们正面碰上。可是愈是想要避开的人，就愈是会走在一起。

    这些人在过了这麽两年，也依旧是毫无改变，仍然视温闵榆如眼中钉，她自然清楚，但并不责怪。

    他们方才一见到她，就故作热络地上前打招呼，她哪怕心里千百个不愿意，都还是没办法甩头走人，只得一个人独自面对，看着他们一个个脸上充满或恶意或冷漠的神情。

    「这两年过得还心安理得吗？」其中一个带头的男孩当年也是这般直接，毫无掩饰口气中的不屑，冷冷问道。

    温闵榆直视着他，不确定自己该说什麽才是正确的，或说是不开口才是好的。

    「还是说你早就把他忘得一乾二净了？」

    没有，并没有，她即便想也是忘不掉的，因为每天晚上做梦都还是会梦到，怎麽忘得了？

    「你是特地来问我这个的吗？」可是尽管这些人让温闵榆心里不舒服，她依旧不是当年的她了。就算她真的有做错过什麽，这些人反馈回来，施加於她身上的并不会更少。

    「你上高中後嘴巴就变利了？」另一个nV孩尖酸地说。

    「我怎麽说你都不会满意的吧。」温闵榆抓着自己的手臂，她现在这个表现在以前就像是反抗，是以前的她不会做的。

    「我看你根本没有反省。」那男孩冷笑，「害Si他之後你倒是过得很好？」

    温闵榆闭紧了唇，她还是不喜欢提这件事。就算否认也只会被当成狡辩。

    「你为什麽还能活得一点罪恶感都没有？」

    温闵榆觉得浑身发冷，他们为什麽会觉得她活得很好？为什麽会觉得她已经忘记这些事？又或者当初事情发生的时候，她就该以Si谢罪，何以苟活在这世界上？

    如果她真的没有罪恶感，她就不会活到现在。

    不如说驱使温闵榆活到现在的，就是那份罪恶感。

    「你还不回家吗？」这时，田信川走了过来，朝她说着。

    温闵榆错愕地看着田信川，他倒是显得平常，还看了看眼前这些人，「同学吗？」

    「国中同学……」

    「嗯，但有话下次再聊吧，你爸妈找你呢。」田信川点头，拿着机车钥匙的那只手朝她招了招，接着礼貌地对这些人点头，「不好意思，我们先走了。」

    他们一时竟也没办法说什麽，便眼睁睁看着温闵榆随着那个男人离开。

    「这麽晚了还出门？」田信川问，带着她回到面包店前的门口，将面包放到机车篮子内，cHa入钥匙，「一个人出来？」

    温闵榆点点头，手上还拿着帆布提袋，装着刚才去超市买的牛N，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我载你回去。」田信川从後座拿出安全帽递给她，语气依然平稳，对於方才的事丝毫不过问。

    「你不是担心被误会？我自己走回去就可以了。」温闵榆没有接过安全帽，认为他或许心里不愿意，只是礼貌上必须这麽做。

    田信川垂下手，定定地看着温闵榆，「可以主动避免的时候我会避免，但这种情况下为了你的安全，还是让我载你b较好。」

    「虽然我是你弟弟的nV朋友，但你不需要做到这样。」温闵榆心底觉得有些排斥，并不是讨厌田信川，不过不喜欢他这样看似想要撇清什麽，却又不得不和自己牵上关联的感觉。

    温闵榆从不希望别人待在自己身旁时为自己做的事并非自愿。

    田信川沉默，温闵榆只是稍微低头，看向地面，「刚刚的事谢谢你，那我先走了，晚安。」

    语毕，她转身就离开，一个人朝着热闹的街道走去，身影消融在人群与闪烁的灯光之中。

    田信川却站在原地，迟迟没有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