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好疼 (第1/1页)

    「老先生？」甄青松问，可老先生没有回应。

    甄青松看着吊挂生理食盐水袋的点滴架，听着隔壁心跳监视器的「滴滴」声，觉得折腾一天也累了，头陷在医院柔软的白枕头，沉沉睡去。

    翌日一早，嘈杂的人声吵醒了甄青松。

    早晨的yAn光烤得甄青松都出汗，树桠上的麻雀还吱吱喳喳叫个不停，但真正令他清醒的，是一阵阵R0UT和病床的碰撞声。喀隆、喀隆，恐怖的巨响，让甄青松忍住左手和左脚的痛，拉开了隔帘，却见到不敢置信的画面。

    戴眼镜的医生满头是汗，拿着T外去颤器大喊：「好了没？」

    「等等……好了！」

    医生将去颤器往老人x前一贴，强烈的电流立即贯穿全身，背部因反S弓起，然後重重落在床上。空气中弥漫一GU刺鼻的漂白水味，可这味道仍无法遮掩浓厚恶臭的烧焦味。甄青松见老人被如此对待，当下急道：「你们在g什麽！他……」

    「抱歉啊小兄弟，还请你忍耐一下。我们正在为父亲急救。」

    接话的是一位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中年男子梳着大油头、留着络腮胡，一身西装革履俯视甄青松。不知为何，甄青松感觉大油头男举手投足之间，有GU霸道的气息，随口一句都能令人臣服。望着他的双瞳，甄青松眼神迷离，打算点头答应。

    可此时，眼角余光瞥见老人乾枯烧焦的躯T，一GU怒火自心中窜起。

    怒火破除了大油头男施予的威压，甄青松意识清醒，瞪着大油头男破口大骂：「他是你父亲！你怎麽可以这样折磨他？」

    这顿怒吼，让所有人停下动作，看向了甄青松。

    另一位同样穿西装的马尾男，不怀好意地冷笑。马尾男看起来b大油头男更年轻、身材更JiNg壮，他一绺浏海垂落额前，有GU深邃且黑暗，彷佛能吞噬一切的恐怖气息。

    马尾男一跨步，如魅影般移动到甄青松面前，冷酷地问：「是老头告诉你的？」

    「没错。」

    「老头不会跟外人聊这些。除了同意书的事，他还说了什麽？」

    「我为什麽要告诉你？」

    「愚蠢的蝼蚁，给我认清楚现实……」马尾男声音嘶哑，眼睛眯成一缝。「人类不过是我掌中的玩具罢了，你敢不说，我就把你丢进十八层地狱，让你永生永世不得解脱……」

    「够了！」大油头男怒吼。

    「你别cHa嘴！连嫂子都抛弃的你，有什麽资格称王！」马尾男转头怒骂大油头男。「告诉你，只要我的孩子登基新王，你的家族、支持你的分家……我一律斩草除根。」

    大油头男气愤抡拳，揍得马尾男四脚朝天。

    「给我滚！」

    马尾男捂着脸颊，Si瞪着大油头男离去。医生和护士傻傻站在原地，直到大油头男发话：「联络殡葬业者，将棺材运回帝玉山庄。」

    医生立即开了Si亡证明，叫护士联络殡葬业者，接手处理後事。

    「还有你……小兄弟，」大油头男弯腰鞠躬。「谢谢你陪伴父亲走过最後一程，如果不是你，父亲大概会孤独Si去。我可以问一下，他离开的时候……还好吗？」

    甄青松回想起老人最後离去的模样，答道：「他说，他好久没有聊得那麽开心了。」

    「这样啊……谢谢。啊我没带什麽，这是一点心意。」大油头男把装有一颗红药丸的玻璃盒，放在床头柜上，说：「这是我们帝玉山庄特产的顶级补品。本来是给父亲的，但现在用不到了。吃了它，你身上的伤很快就好，而且这辈子不会再有病痛。那就此告别了，小兄弟。」

    不等甄青松回答，大油头男急忙离去。这时甄青松忽然想起赌局的事，可看着老人x前的一片焦黑，心想：「瞧他人模人样，恐怕背後也不是什麽东西，还是不说的好。」

    甄青松拿出红药丸端详。红药丸大概只有一个拇指大，表面有暗红sE的光泽，m0起来光滑温润，但路不明的药丸，也不敢胡乱吃下肚，只好暂时收入口袋里。

    接近正午时，甄青松跑去柜台办理出院手续，毕竟双人病房里Si了人，也不想住太久。他拿着自助缴费单前往缴费，却被一个高壮的护士招手。

    这护士一身肌r0U壮得跟老虎似，嘴上凶狠却有颗菩萨心肠，热於助人，因此同事都昵称她为「虎妈」。虎妈身高一米八，一身黝黑健壮的肌r0U，随便走两步都有拔山倒海之势。

    虎妈跟旁边的同事说了两句，便走出柜台，说：「你……对，就是你臭小子，给我过来！」

    甄青松转身想跑，可左脚打了石膏，没走两步就被抓住。

    虎妈把他拉到等候区坐下，恶狠狠说：「这是第几次了，你自己说！」

    「大概……第三次？」

    「十一次！」

    「喔对，十一次……」甄青松嚅嗫。

    「臭小子，台湾健保给你这样用的是不是？你也不想想医院有多少人得了癌症，想活都活不得。就你这副鸟样，没nV友没工作靠着爸妈的保险金过活的废物，还敢浪费生命？啊！？」

    「我……可是！」

    虎妈指着鼻子大骂：「别给老娘找藉口！今晚就把行李收拾，离开你的猪窝到我那边住，听见没有！」

    「您还是别管我了，」甄青松目光低垂。「不论您说什麽，我都没有活下去的yUwaNg，或者该说，没有活下去的资格，因为我……如果我那时没有……」

    啪。虎妈拿病历板，恶狠狠拍了下。

    那一下堪b虎掌直落，甄青松没来得及反应，只觉耳边劲风呼啸而过，病历板直接在脑壳上裂成两半，脑袋瓜肿了大包。

    「痛！你想把我拍成脑震荡不成？」

    「这点力就脑震荡，那你跳楼早就不知道Si几次了！」虎妈递出一张纸条，上头写着一串地址。「喏，这是地址，今晚七点给我准时抵达。要是你敢不来，我就请台湾nV子健美联盟的几位大佬，亲自扛着哑铃到你家巷口接你。」

    甄青松想像几位巨巨nV士，扛着哑铃、面带微笑在巷口等他，不禁咽了口水。

    「别！我去、我去！」

    「今晚不见不散。敢放我鸽子的话……你懂的。」

    「我保证不会。」甄青松连忙点头。

    虎妈满足离去，甄青松缴了费便叫计程车回家。一路上他暗自抱怨虎妈多管闲事，拿出纸条看了下地址，心想这地址离打工地点挺近的。他将纸条握在手里，心里觉得疙瘩，明明是心不甘不情愿，被b着去借宿别人家，可怎麽有GU暖暖的感觉呢？

    「客人，您怎麽了？」计程车运将好心关切。

    甄青松身子不住颤抖，眼泪滴落在纸条上，原本潦草的字也晕得更难以辨识了。他抹乾泪痕，可眼泪还是滑落脸颊，抹乾、滑落、抹乾，最後他放弃了，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哭得像孩子似的cH0UcH0U噎噎。

    「客人？」

    「我没事，只是......」甄青松轻抚头上的包，又哭得更厉害了。「这里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