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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3 (第1/1页)

    时间回溯到清晨,当白津遥找见站在角落抽烟的严沉时,他没有立刻走过去,而是拿出手机,编了一段话给白成华。

    他试图解释自己为何中途离开。敲完后,指尖落在发送键,白津遥神色晃了晃,又一咬牙,把勉强编造的理由统统删除。

    ——长按,关机。

    屏幕变黑的瞬间,白津遥的心绪也随之陷入奇异的宁净。二十一年来,总是缠绕他、束缚他的一切似乎消失了,至少在此时此刻,与他再无关联。

    既然决定任性一次,那就彻底一点。

    夏风吹动纱帘,白津遥躺在严沉的单人床上,困倦如同潮水,很快将他淹没。

    等他醒来,严沉已经回房,靠坐在椅子上,双手叠抱胸前,微微垂着眼不知想什么。

    见白津遥醒来,他将一只饭盒推过去。

    “是什么?”白津遥好奇问。

    “打开就知道了。”

    白津遥掀开盖子,煎饼的香气扑入鼻腔。

    他睡到现在才醒,一直没吃东西,肚子里空瘪瘪的,闻到香味,饿得咽了咽口水。匆匆洗干净手,抓着煎饼咬了一大口。饼还热着,酥软咸香,鸡蛋味道很浓,还洒了一层清香的芝麻。

    “好吃,”白津遥含着满嘴食物,“你以前经常吃这个吗?”

    严沉注视白津遥鼓起来,如小松鼠的面颊,眼底掠过一抹笑意。他伸手捻掉白津遥唇瓣沾的一粒芝麻,“这是福利院大师傅的绝招,没有哪个孩子不爱吃。”

    白津遥嗯嗯应着,毫无平素用餐的讲究与斯文,卷起袖子,大口大口吃煎饼。电风扇转动方向,叶片送出的风不断撩起他的发丝,有几缕总是扫过睫毛。白津遥指尖沾了油,拿手腕去拨,拨了几次都掉下来。

    严沉笑了一声,俯身过去,帮他把碎发拢到耳后。

    听见笑声,白津遥不由看向严沉。严沉不怎么爱笑,总给人冷冽的距离感,在A大被很多女孩子议论,真敢追到本尊面前的却少之又少。但此刻,他狭长黑眸里浮着轻微笑意,本就清俊优越的面孔多出一丝柔和,愈发摄人心魄。

    白津遥心头一跳,竟无法与严沉对视,低下脑袋,情不自禁说:“下学期……你从宿舍搬出来,跟我一起住怎么样?”

    说完,白津遥等待半晌,房间里静静无声,严沉没有回答。

    白津遥抬头,见严沉侧过脸,目光落向了窗外。

    “严沉?”白津遥迟疑唤道。

    隔了几秒,严沉似乎才回神。他转头看向白津遥,慢慢挤出声音:“到时再说吧。”

    以严沉的性子,确实不太会同意住在一起,白津遥心中也不意外。可是听到他的回答,白津遥还是涌起几分失落,望着空餐盒闷闷“哦”了声。

    不多时,太阳西坠。

    傍晚的风不似晌午guntang,严沉带白津遥出去,找了家当地的餐馆吃饭。

    吃过晚饭,夜幕徐徐降临,漫天繁星闪烁。两人走着走着,走入一条寂静的街道,星月在石板路的街面铺洒流动的光。

    白津遥快走几步,依偎在严沉身边,抓住了他的手。

    严沉静了静,没有把手抽出。

    又走了段路,从前方传出嬉闹声,几个穿校服的学生迎面走来。学生们注意到两人,视线纷纷往他俩身上落。白津遥下意识要收回手,严沉一用力,把他指关节吃痛地攥紧。

    白津遥心跳声响再次变大,好像月亮与星星都要从体内飞出。他跟着严沉,手指相扣。置身一个遥远陌生的城市。这座城市原本与他毫无关系,然而严沉在这里长大,就让他觉得每条街道、每棵树木、每片屋宇都拥有了呼吸,令他产生神秘的遐想。白津遥心底泛起二十一岁人生里未曾体验过的满足,那个从没被接纳过,带着残缺出生的自己,第一次真切存在。

    次日,苏教授的骨灰正式下葬,与其亡妻合葬一处。

    葬礼结束,严沉没有跟福利院的车离开。白津遥意识到严沉想单独待一会儿,便先走一步,穿过肃穆的墓碑,走到陵园外面等候。

    陵园外有处小空地,野花点点,草木如碧波翻涌。

    白津遥在长椅上坐下来。陵园在山上,温度比市内低,清爽的山风吹着白津遥,睡意轻柔覆上眼皮。

    他醒来时,躺在严沉腿上。

    “我睡了多久?”

    “没多久,半小时不到。”严沉说,看着怀中之人。

    白津遥还没醒透,迷糊半眯着眼,一张睡得脸红扑扑的。

    “还睡会吗?”严沉低声问。

    “不用了。”白津遥揉揉头发。

    两人搭公交车返回。抵达在福利院的站台,白津遥往车下走,严沉握住他纤细的手腕:“遥遥。”

    “嗯?”白津遥收住步子。

    “我带你去个地方。”

    车门还没关,严沉又拉着白津遥匆匆回到公交车上。

    汽车沿绿树成荫的道路继续前行。

    经过一站又一站,行驶到终点,严沉才带他下车。

    终点站人迹罕至,站台在明亮的日光沐浴下荒废了般静谧。严沉带他穿过杂草丛生的小径,走了一刻钟,转过弯,出现一条往下延伸的坡道。

    坡道尽头,碧海蓝天的美景不期然映入眼帘。

    白津遥忍不住惊呼。

    这片地区并不供市民休闲,礁石林立,还有出海的渔船停泊。外侧扎着铁围栏,竖一块禁止入内的警告牌。经年累月,围栏锈迹斑驳,警告牌上的字模糊不清。严沉带着白津遥熟门熟路地绕过早已无人居住的弃屋,从被人为绞开的铁丝网钻过去。

    因不是开放区域,碧蓝的海水未被打扰,在夏日的午后,以一种温柔、舒缓的节奏卷起浪花。

    白津遥怔了怔,只觉得自己坠入一场晌午的幻境。

    严沉走到岩壁后头,脱掉衣裤鞋袜,朝海水里走去。

    白津遥见状,被下海的冲动驱使,也把衣服脱了。肌肤很快适应海水的温度,渐渐温暖起来。白津遥朝严沉游去,海潮涌动,日光自天际直射,粼粼波光映射瞳孔。

    白津遥不由闭了闭眼睛。

    等再睁开,严沉不见了。

    “严沉?”白津遥在水中喊。

    没有回应,海水流淌身躯,哗哗作响。

    无边海水成千上万倍放大孤独,白津遥心中掠过不安,提高音量:“严沉?”

    话音未落,后脑勺忽然被牢牢扣住,来不及反应便被对方含住嘴唇。严沉的短发湿漉漉滴水,宽阔肩膀把日光遮挡。他捧起白津遥面庞,舌头侵略性地抵进去,贪婪舔舐白津遥的牙齿与口腔。

    海浪声也压不住唇舌激烈的纠缠。

    白津遥被吻得面色潮红,喘着气勾住严沉脖子,身子软成一滩水,融在严沉guntang的拥抱里。

    风声、海声、树木声,万物声响交汇,神秘鼓荡耳膜。直到呼吸平复,严沉松开白津遥,潜入水中,继续往海水深处游去。

    白津遥有一段时间没游泳了,跟在严沉后面,游了半小时便没力气继续,反身往回游,坐在沙滩边,肤色白皙的双足没入细腻的沙里。他垂着沾水的睫,看海水一遍一遍漫上来,淹没他的脚踝、小腿,然后如绸缎倏然抽走。

    严沉游了更久的时间才返回岸上。白津遥的注意力终于从潮水上移开,抱住膝盖,盯着严沉赤身走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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