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 事态的失控 (第1/1页)

    “让我们说话！”

    黑袍法师一句话，再次让城外陷入了呼声高潮中。

    安静！安静！吵闹声中，希陌森等骑士无奈地维护着秩序，防止人群挤入圣城。

    突然，有东西砸在他盔甲上。双方站位都离得很近，流民几乎贴上了他们的盾牌，一时间没人看清是谁用什么砸到了小队长。但希陌森的队友可不这么想。

    那个被推到的城外人再次被猛推到地上。孩子哭喊着叫爸爸，女人抱着孩子惊叫。

    要杀人啦！她喊道。

    随着那一声尖叫，那些周围站着的兄弟朋友和邻居冲上前。一个人cao起木头椅子，狠狠砸在希陌森同伴手臂上，守卫骑士手里的盾落在了地上。

    这一击像是一道钟声，宣告着推搡彻底升级成冲突，不满演变成暴力，反抗取代了忍让。拳头砸在铁甲上，草叉刺进盾牌里，血滴落在阳光照耀的土地上，又被一脚踏过，尘土飞扬。

    混乱中，与家人走失的孩子哭着，茫然四顾。

    希陌森冲上前，拉开险些被旁边斗殴者武器伤到的小男孩，后者发出尖锐哭叫，恐慌神情倒映在面前骑士每一片盔甲上。

    别害怕————小队长刚想开口，却突然感觉腰侧传来一道剧痛。

    他发出吃痛的低吼，松手侧身，摔倒在地，手指按上腰侧，很快染了一手血。

    一把刀柄缠了麻绳的小刀正插在守卫骑士盔甲缝隙中。

    希陌森抬头。看上去只有十几岁的少年盯着地上抽搐的男人，脸色惊恐，似乎不敢相信自己成功伤害到了一位守门人。

    “别、别碰他！”很快，他反应过来，慌张叫喊着，拉过男孩，转身跑开。

    小队长拔出腰上的小刀，血很快喷涌出来，不过圣光加持下，伤口开始慢慢愈合。

    希陌森瘫坐在地上，周围一片狼籍，他的同伴还在忙于应付暴怒的人群。地上有人一动不动。

    他回头，城门中浮现出教廷法师的踪影，白袍袖子高高举起。

    “别那样做！”希陌森绝望地喊道，猜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可他说地或许太轻，又或是没人听见。

    白色衣袖落下，瞬间，气流爆开，门口一片人纷纷倒下。拥有盔甲防护和圣光加持的圣殿骑士摔在地上，尚无大碍，但普通人几乎被都震飞出去，不能动弹。

    小队长灰头土脸，从地上撑起身。

    顺着他方向看去，两具幼小身躯倒在不远处。镇暴气流让他们稚嫩的口鼻中渗出鲜血，那失去光彩空洞的眼睛瞪着希陌森。

    骑士伏跪在地上，喘气，伤口不知疲倦地疼，但他仿佛察觉不到疼痛，只知道大口喘气。

    等他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不由发出一声压抑、无奈的嘶吼，用沾血的手套重重捶上地面。

    ·?·

    迷迷糊糊中，他突然觉得有人在推自己。

    伊恩睁开眼。塔莉亚正站在自己眼前。

    在尼福海姆困了不知多久的青年还有些恍惚，只觉得面前女人有些脸熟。没等他从沉睡中完全清醒过来，德鲁伊又毫不犹豫给了他一巴掌。

    “不能睡了。”塔莉亚说，“我不管你的法师给你设置了多久休眠时间，现在你得醒来了。”

    什么我的法师？伊恩想，只觉得更困惑。

    “发生了什么？”他终于慢吞吞找回了声音。

    “什么都还没发生。”塔莉亚说，“但这是接下来会发生的：”

    “打回来，”她命令，“按照刚才我扇你的同样力度打回来。”

    伊恩直愣愣看着她。

    “打呀！”塔莉亚说。

    青年缓慢眨了眨眼。“不——不要……这样不好——”他困惑地抗拒。

    塔莉亚又给了他一下。“如果你不回击，”白发女人威胁，“我就继续揍你。”

    那双蓝眼睛里的困惑简直要溢出来了。百般不情愿下，伊恩轻轻拍了一下对方脸颊，好像那里发烫一样。尽管如此，她脸上鳞片还是掉下来一块。

    “看到没，这就是你会被他们干掉的原因。”塔莉亚说，“我本可以更耐心地教你，但现在情况紧急，这种方法应该能让你记牢些。”

    “换成其他人，会给我更重一巴掌。”德鲁伊放开伊恩，“因为人总喜欢放大自己收到的威胁和伤害，于是我会给你更重的一拳，然后你给我再重的一拳——最终我们会拼尽全力地殴打对方。”

    “这就是你醒来后要继续面对的世界。”

    德鲁伊说，脸色又落下一片蛇鳞。

    “我的时间不多了，”她说，“在泰卡他们发现之前，需要将你送到更安全的地方。”

    ·?·

    “事情发酵得很快。”艾德琳说，“好消息是施压很成功，现在他不再是一个人孤军奋斗，有很多和他一样诉求的人。”

    “那你在担忧什么？”奥瑞安问。

    半精灵忧心忡忡地盯着茶杯。“事情发酵得太快。”她说，“以及，假如他不能如愿，我担心他会做出什么疯狂事情来。”

    “好吧，也许是我想太多了。”没等对方说话，艾德琳又自我安慰道，“经历这几次拉锯，乐观点，明天教会就应该透露出一些积极信号，适当服软，撤销一些不相干的小罪名。”

    暗精灵微笑：“适当强硬有助于达成目的。”

    “是啊。”施法者也露出微笑，“一切为了最终事情平和圆满解决。”

    奥瑞安点头。

    “说起来，很久没看见你的管家了，他去哪儿了？”她问。

    刻赫珀去帮我完成一件事。艾德琳告诉对方，和月神预言相关。

    “我也很久没收到他的消息了。”艾德琳说，“真希望这一切快些结束。哪怕不出树林，都能感觉到这世界正在变糟……还是我度过的和平时间太久了？”

    假如大家都能平安回来的话，她想，一定要团聚一场。只有在所有人都离开时，才体会到平日相处的可贵。

    “别人难说。”奥瑞安叹气，“至少我们族群前景不复乐观。”

    “我的人民感到迷茫，失去龙的陪伴，又无法离开生命之森，”她说，“尽管现在看起来风平浪静，随时间推移，不同想法的人会越来越多。”

    艾德琳无言以对。

    “我朝你倾诉太多烦恼啦，奥瑞安。”她想起什么，“但现在有个好消息。”

    “有人在半兽人部落附近看见了黑龙米拉波雷亚斯阁下。”她说。当然，略过了卡厄斯和伊恩可能打伤了精灵崇拜的黑龙这件事。

    大约是这个消息太过令奥瑞安震惊，暗精灵一不留神打翻了茶杯。

    瓷器掉在地上，磕破一角。

    “啊！别担心！”艾德琳刚想叫刻赫珀，却意识到自己又犯蠢了，于是起身，指挥扫帚开始打扫，随即去橱柜寻找另一套茶杯。

    “真是太对不起了……”背后传来暗精灵的道歉。

    “没关系——”

    她的回答戛然而止。

    艾德琳低头，瞧见一团血渍正从小腹晕开。

    在她背后，暗精灵刺客抽出刺入施法者背后的小刀，悄无声息。

    “你不该让你管家离开的。”奥瑞安说，“你让我别无选择，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