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序章 (第1/1页)

    我和程蓝是朋友。

    只是我们的「朋友」里，混进了拥抱、混进了接吻，还混进了把心事拿出来摊平给对方看的冲动。她说过可以让我更靠近，我也一直在学着主动——伸手、开口、往她的心里走。

    可每一次唇碰唇、每一次指尖擦过指尖，我和她的边界就再松一点。像夕yAn里的剪影，被光和热慢慢抹开，轮廓模糊到我不敢再多靠半步。

    我开始烦恼：要把我们放在哪个cH0U屉？朋友？恋人？还是只有我们听得懂的第三个词？

    再让自己这样打转下去不行。我决定主动——约她出去玩。既然是朋友，增进感情就从一起消磨时间开始。

    道理很简单，按下传送键却特别难。

    隔天午休前，我已经盯着手机转了半节课。讯息打了又删、删了又打，光标一闪一闪，像在嘲笑我。桌面被我磨得吱呀作响，宋荼终於受不了，把餐盘往我面前一放。

    「喂～姜沅，你要瞪着手机瞪到放学吗？」

    「我在想……怎麽开头b较自然。」

    「又跟程渝吵什麽？」她习惯X先问姊姊。

    「不是渝，这次是——」我yu言又止。

    「那就是meimei。」宋荼挑眉，一秒命中。

    我面不改sE的功力不够用，耳朵先背叛我。她重重叹了口气，像是看破一切的神明。

    「你跟程蓝感情是真的好。」她含着笑说。

    「嗯，是朋友那种好。」我试图端正用词，心里却有个声音小小补充：但不是只有朋友。

    「那你在怕什麽？怕约她玩太像约会？怕她猜你心里那点——」她拖长尾音。

    我被说中心事，喉咙乾得像卡了粉笔灰。宋荼收了笑，把话放轻：「少加一个烦恼，就少一个绊脚。你现在已经够累了。」

    累是真的。对程渝那段尚未结痂的心思还在隐隐作痛，另一边，程蓝把我温柔又用力地拉着，叫我往前。

    我知道要做自己，可「自己」也会贪心。会想被夸、会为一句「可Ai」去换发型、挑衣服。要保留多少原来的我，又添多少她喜欢的我？我没有经验，没人教过。

    「你跟你家那位在一起，会不会变？」我问宋荼。

    「我？不会啊。」她摊手，「我就是我。要演也演不久。」

    「我也想像你那样。」

    「先去吃饭。肚子饿没法打仗。」她把我的手机翻了个面，「等会儿再打。」

    我们起身往食堂走。我还是忍不住偷看手机萤幕，刚打好的句子光标卡在末尾，像在等救命。走廊的地板打蜡发亮、日光灯吱吱作响，远处突然传来轻快的脚步声——

    「学—姐—！」

    我回头，一阵甜味先撞进鼻腔。程蓝像一只小猫冲到我面前，却在最後一步刹住，抬头从下往上看我。她的眼底亮得不得了，好像把我整个人都放进去了。

    「真巧，居然在这里遇到你。嗨，宋荼学姐。」

    「嗨。你今天也像装了太yAn一样有JiNg神。」宋荼打招呼。

    「因为——」程蓝顿了一下，看回我，「因为遇到人了。」

    我还在迅速搜寻一个「自然」的回应，她忽然宣告：「姜沅，看起来需要打起JiNg神的魔法。」

    「欸？我——」

    话还没说完，人已经被她牢牢抱住。她没用多大的力气，却把我整个人框得刚刚好。我握着手机的手被夹在我们x口之间，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在薄薄的布料下交换节奏。

    「等等、这里是——」我压低声音。

    「朋友之间拥抱很正常呀。」她也压低回我，语气认真得像在讨论作业，「而且大家没那麽闲看我们。」

    我想反驳，但嗓子先被热度烫住。就在我准备投降时，她x前口袋传来一声嗡动。她松开我，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唇角领先眼睛微微弯起。

    她靠近我的耳朵，小声得只有我听得到：「**我很期待放学後。**我先去一下，等你。」

    我还在「等你什麽」的问号里，她已经转身沿走廊离开。

    宋荼吹了声口哨：「哎唷。」

    我回过神，心里有个小小的鼓正打得乱七八糟。低头一看，萤幕正亮着——

    ——我那封反覆重写的邀请，已经送出去了。句末，不知何时，多了一个Ai心。

    我整个人僵住。八成是在她抱我的时候，手指乱碰把表情选单按开，然後莫名其妙按了送出。

    邀请＋Ai心。

    不是那个意思……也不是不是那个意思。

    讯息框跳出回覆：一只笑到眼睛眯成一条线的柴犬，旁边也挂着一颗心。简单、直接，很程蓝。

    我抬头，她正走到转角，像是感应到我的视线，回过头来挥手。那一下，b任何文字都让人安定。

    「同～学，你是不是把我忘了？」宋荼把我拎回现实。

    「没有没有。」

    「看起来挺开心的嘛。」

    「……还好啦。」我嘴角不听话。

    她瞄我一眼，忽然收起玩笑：「不过小心点。你这人有时候慢半拍，一不留神，就会被吃乾抹净。」

    「被……吃掉？」

    「字面意思以外的意思。」她眨眼，「懂就好。」

    我其实不觉得程蓝是「危险」的人；她只是诚实，诚实到让人无处躲。我也不觉得自己迟钝；只是越在意，就越小心，越小心就越慢。

    如果能像看见自己的心那样，看清她的心就好了。每一分每一寸都不走样，那就不会误会、不会心虚、不会怕。

    可也许，正因为「看不清」，才会心跳、才会期待、才会有今天午休走廊上那一下拥抱的温度。

    我再回头，她已经不在走廊尽头。我把手机收入口袋，感觉那颗无心点下去的Ai心还在发热。

    放学後。

    我不知道那三个字会把我们推向哪个cH0U屉、哪一种称呼。但我知道，我不想再站在门口猜。我想敲门、想走进去、想把灯打开，看见她、也让她看见我——没有滤镜，没有备案，只有我们。

    日光灯忽明忽暗，像在倒数。

    我深x1一口气，对着宋荼笑了笑：「走，先吃饭。我怕等等没力气。」

    她嘿地一声，「这就对了。」

    盛夏的风从楼梯口灌进来，带着树叶的味道。我把步子跨大一点。

    今天的我，终於要把传送键按得乾脆。

    而她，已经回了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