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吻痕 (第1/1页)

    【嗡——嗡——】

    手机震动起来。

    邓青玦停下笔，打开谢想发来的消息。文字与图片一齐涌来，大致可以概括为【w大的角角落落】，从校门口一路延伸，到实验楼，到小凉亭，再到中午和晚上在学校食堂吃的饭。

    谢想很有点摄影的天赋，构图光影都很不错，大多是些静物，夹杂着几张校内的猫狗。从照片角度看，谢想拍的时候肯定是严肃蹲在地上的。

    还挺可爱。

    唯一存有人像的一张，谢想也标注了，那是研学的带队学姐祝思绒，年轻有为的研究生，温柔漂亮又爱笑，巧的是两个人还是老乡，很照顾她。

    日子就在这样的重复里消磨了，三天本来也就不长。临行前的下午，学校没有约束学生，给足了自由活动的空间。

    虽然只相处了三天，谢想已经发自内心地把祝思绒列入好朋友范围了。此时她正和祝思绒沿着河岸边散步，两个人并着肩走，谢想漫不经心地用指尖拨弄着祝思绒送给她的路边小花。

    空气清新，能见度很高，远方的一大团云被霞光晕染成金粉色。时间在流淌，总会有尽头，谢想深知这次见面可能就是最后一次，也不知道下次和祝学姐见面是什么时候。

    冷不丁的，祝思绒开口：“我都听到了。”

    谢想疑惑：“什么？”

    “我说，第一天晚上。我都听到了。”祝思绒握住身旁女孩的手，“不要觉得不好意思，小想，这都是正常的生理需求。”

    谢想心跳蓬勃，几乎要跃出胸腔，祝思绒捏了捏她的手，示意她别紧张。

    “下次有需要的时候，可以找我吗？如果你不讨厌我的话。”祝思绒看着她的眼睛，与她对视，话语轻轻的，鸿羽一般飘过，却又让人不可忽视。

    隐瞒早已发现谢想性取向的事实，假装不知道她有一个女友，害怕平平淡淡地被遗忘，所以故意抛出一个钩子。或许会刺伤她，但也不得不这样。

    谢想只是沉默。

    “再见，思绒姐。”

    过了好久，她才干巴巴地说。

    祝思绒目送着谢想坐上学校的大巴，这一次，谢想没接受她帮忙提行李的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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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件事之后，谢想不明白要怎么和祝思绒相处才好，别别扭扭的，再也没联系过她。

    弄丢了一个朋友。

    邓青玦最近也提了分手。

    日子过得乱七八糟，胸腔中的烦躁日日夜夜都在压迫挤压着她，上学上的就更没意思了，她本来就是擅长背诵解题的人。被mama发现心不在焉，威胁着要调换到另一个学校去改善心态。

    不要。

    她舍不得邓青玦，也想不通为什么要突然说分手。邓青玦是有事会闷在心里的性格，可她不是，她要找邓青玦说清楚。

    还算清闲的下午，谢想把邓青玦堵在卫生间，落了锁。

    邓青玦扬起眉，承接她突然的吻。后背被抵着，硌得有些痛，她试着推了推，没有推开。长而持续的吻，一点也不温柔，掠夺一般烧过，让她感受到窒息。

    头一次在和谢想的亲密关系中感受到不舒服，口腔里弥漫着铁锈味，唔，嘴唇一定被咬破了。

    她望着谢想，谢想只是沉默，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好像刚才那场带着怒气的亲吻也要把她溺死了。

    “哪里让你不喜欢了，你告诉我。”谢想抬起指间，摩挲邓青玦的脸颊，“我会努力改正的，别丢下我。”

    回忆起和谢想谈恋爱的那些时光，似乎没有什么可以指摘的，谢想是个感情充沛，情绪敏锐的体贴好恋人。可最终嘴巴张开，还是说出了违心的话：“我不喜欢有人在公开的场合亲我，不喜欢有人黏我太紧，不喜欢什么都跟人报备，不喜欢每天都和一个人在一起。你占用了我过多的时间。”

    其实是自卑、不堪、恋爱动机不纯，被恋人的一举一动cao纵着自我，差点变成自己都讨厌的没自主的人。

    一个又一个理由，似乎是说给自己听的，于是最终把她自己也说服了。

    邓青玦笑了，看着谢想愣怔着思考的模样，带着谢想的手撩开自己衣角，在清瘦的小腹上来回抚摸，又主动摸过去，双手搭在谢想的腰上，亲了亲谢想的侧颈。

    “我这样对你，你会有感觉吗？”

    边这样说着，手指边向下探寻，穿过校服短裙下的障碍，在外侧蹭了蹭，果然摸到了一手濡湿。

    “你有，可是我不会。”

    笃定了她不会查验，邓青玦为这次分手再抛下一枚砝码。

    谢想刚因为亲吻迷乱的眼眸，落下一滴眼泪，脸上的血色也连带着褪去了。

    “嗯，好的。”

    心头的怒气忽然就消了，空茫茫的，她乖巧地应着，主动打开了卫生间的卡关，目送邓青玦离开。

    傍晚时分，邓青玦来收拾遗留在谢想家里的个人物品。日常用品备得很齐全，不用她添置。统共没多少，全是些衣物，不少还是谢想送她的。谢想在旁边抱臂看着她忙碌，面无表情，不知道是在想什么。

    在邓青玦的印象里，谢想大多数时间都是精力充沛的，扬着笑意的，非常飞扬的存在。很少见她这样思绪放空思索什么的样子。

    “分手后你就不帮我辅导功课了吗？分手了就要搬出去？”

    她接连抛出两个问题。

    分手了还能心平气和做好同学，在邓青玦眼里才是不可思议。她跟谢想提分手，就已经做好了两个人以后在校园见面都不会打招呼的准备。

    “我们还是同桌呢。”谢想又说。

    邓青玦：“我会跟班主任提换座位。”

    “可是在这个班级里，我和你最熟了。”

    这句话骤然击中她。

    谢小狗在她面前摇晃尾巴，眨巴着眼问，难道分手就不能做朋友吗，难道你不是我最好的朋友吗，难道我要装作不认识你吗？偏偏还质问得理直气壮。

    谢想低声说：“留下来吧，不要搬走。求你。”

    邓青玦受不了她的祈求，害怕梦里都是她低声下气的“求你”。她以为自己是没有良心这种东西的，毕竟她是可以为了私利靠近谢想，又把喜欢变得不纯粹的人，可是现在确实是内心惶然了。

    “我会尽量不黏着你，不打搅你的日常生活的。”

    说完这句话的谢想，认认真真地和邓青玦隔了一条楚河汉界。

    昨日是热恋情侣，今朝是冷漠路人。生疏到让邓青玦怀疑从高二到高三，自己到底有没有谈过这么一场恋爱。虽然每天还是一起上学放学，位置也靠近，却很少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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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入十月之后，暑气消散了一点，几乎是一夜之间转凉，度过国庆假期的谢想开始穿上长外套，长发披散在肩头，刻意遮掩着什么。

    谢想今天有点嗜睡，眼下青黑，一副睡眠不足的疲惫神态，早起上课时就在车的后座倚着打盹，脑袋一侧一侧的，磕到玻璃的时候又惊醒。

    邓青玦坐在副驾驶，从后视镜里频繁窥探她——

    她的耳垂上新添了一对挂饰，而从前她撒娇说怕痛，也没有打耳洞的意向。

    修长白皙的脖颈落了暗红色的痕迹，烙印章一样蔓延到锁骨与更深处，颇有些隐秘背德，一般人是瞧不见的。

    可是邓青玦窥探到了，吻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