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他说，爱是困不住人的 (第2/2页)

雪。今年却很异常，全市气温跌至新低，雪花纷纷扰扰，像鹅毛，又像盐花，轻飘飘洒在行人的头发上。

    路面湿滑，稀疏的雪花被人踩成了透明的冰。方见时沿着这条路一直往前走，经过一片业已关门的商铺。

    直到他看见了一座桥。一座很典型的江南石拱桥。

    方见时顺着台阶往上走，低头一看，湖面也都冻结成冰。只不过薄薄一层，一块石子掷下便能打碎，显露出湖面下的暗流涌动。

    他先是靠着桥身，静静看了一会儿天空。

    随后他深呼一口气，从大衣口袋里掏出手机，拨通了电话号码。

    很意外的是，裴淮兰像是一直守在电话那头，还没等方见时有所反应，他便已经接通。

    明明声音里藏着焦躁，却硬生生被他压制下来，温柔道：“宝贝，昨天晚上怎么不接我电话？我好担心你，怕你出事。”

    裴淮兰的声音通过听筒传来时略微有些失真，“昨天我想和你说新年快乐，不过现在说也不迟，新年快乐小时，我们又长大一岁。”

    “想想我们在一起好多年，十六岁，到现在二十八了，十二年…”

    “是4237天，”方见时打断他：“还没到十二年。”

    裴淮兰顿了顿，“对，是那么久。”

    “我的老婆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听见他亲昵的称呼，方见时用手抓住湿冷的石桥，指尖被冻得通红。他像是察觉不到冷一样，一字一句认真说道：

    “到昨天为止，是4237天。”

    “从今以后，这个数字不会再增长了，我和你不会有未来了，”方见时听见耳畔传来的呜咽风声，仿佛一切的爱恨与不甘都一并化成了灰烬，随风消逝：

    “我们分手吧，淮兰。”

    电话那头静默了很久，裴淮兰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我不同意，小时，我不同意。”

    “是谁和你说什么了吗？还是因为今年过年我没有陪你？我说过……”

    “你真正的妻子很漂亮，聪明能干，而且她真的很爱你，一点也不比我少，”方见时平静地说着这些摧人心肝的话语：

    “她还怀着你的孩子，好好照顾她，不要让她伤心，把你身边的其他人都打发干净吧，不论是男人还是女人，都不要让她知道。”

    “怀孕是很辛苦的事，希望你们的孩子可以健健康康长大，希望所有人都喜欢他，爱他，你也要做一个好父亲……”

    说着说着，方见时突然笑了，只是左边的眼睛不知不觉滑落一滴泪：

    “感觉时间过得好快，那个穿校服的男孩，明明昨天还在教室的窗户边和我打招呼呢，怎么一夜之间长大，要当爸爸了呢？”

    裴淮兰听出了他的决绝，电话那头突然传来一阵愤怒的怒吼，像是被逼至绝境的野兽：

    “我说了我不同意！方见时！你别想和我分手！我现在回国，我来见你，我马上离婚……”

    已经什么都不想听了。

    方见时挂断电话，用衣袖擦了擦只有半边的眼泪。

    再一次看向桥底的湖面。

    冰面上隐隐约约倒映着他与拱桥孤零零的影子。

    他的青春，那份爱恋，一切都远去了。

    ——

    裴明朗在楼梯口坐了好久。

    在此期间邻居家的十岁小孩故意在楼上楼下跑了不止三趟，每次经过他时都幸灾乐祸贼笑：

    “噫，这么大的哥哥，怎么还被爸妈赶出门了呀～不像我，可以随便进出家门哦～”

    饶是裴明朗本着尊老爱幼的传统美德，被这小崽子一番挑衅也实在忍不了。他眼睁睁看着这小孩跑得飞快即将摔倒，也不出声提醒。

    等他摔了个狗啃泥，裴明朗立即大声告状：“文阿姨，你家小孩子又摔了！身上好脏！”

    楼梯间传来一道严厉的女声：“你个小兔崽子，还给我乱跑！把新衣服弄脏我可不帮你洗！再跑我让你爸把你腿打断了！”

    小孩本想放声大哭，一听这话连个屁也不敢放了。他白了一眼裴明朗，哼了一声后把身上的灰尘拍散，边上楼边喊：

    “妈！他骗人的！”

    裴明朗还没清静多久，裴太太又打来电话，数落他昨晚把年迈的老妈抛在家里的事情。

    裴明朗不知道歉多少次，裴太太听了舒坦不少，一问他什么时候回家，裴明朗又变得犹豫起来：

    “看情况？”

    “什么叫看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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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我今天不回来的意思。”

    裴太太又被他气得挂断电话。

    这下彻底安静了。

    可是人一旦安静下来，就容易多想。他又看了看手机，上面显示着他半个小时前给方见时发的信息。

    明：我等你，等到你来。

    明：我怕你离开，就再也不来了。

    几行字来来复复看到眼睛酸涩，裴明朗叹了一口气，支着头往外瞧。

    突然他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只见方见时拖着行李箱，手里还抱着个什么东西，正慢慢向他这处走来。

    裴明朗眼睛都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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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急忙跑过去，看见方见时揭开怀里用衣服裹着的东西，露出一只看上去还没有一个巴掌大的小奶狗。

    它全身白毛，身上脏兮兮的，眼睛半眯不眯，冷得一直在发抖，时不时发出呜呜的叫声。

    “我在垃圾桶旁边捡到的，再晚点就要被冻死了，”方见时把小狗递给他：“你先带它上楼，给它暖暖。”

    只见裴明朗一动不动，好像僵硬了一样。

    方见时看着他：“我说过我不会放开你的，不想收留我和它？好吧，可怜的白白，我们一起去流浪吧。”

    说完，他又自顾自地笑了起来：

    “放心，不是真的叫你收留我们，嗯，刚分手，没什么钱，像你说的，合租。”

    裴明朗终于反应过来。他看了看扑腾着爪子的小奶狗，咽了咽口水，委屈道：“我没有要拒绝的意思。”

    “只是见时哥，我…我怕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