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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陈青的心思

    “喂陈青，站住。”

    没想到一早上就和万斯言正面碰上。陈青昨夜奇怪地大哭一场，蒙在被子里难受了大半夜，到凌晨才睡过去。这会儿眼睛正肿着，并不想给万斯言或者苏雪生中间的任何一个人看见，他背过身，僵硬地走掉，却被万斯言叫住。

    青年堵住他的路，眯起眼睛盯着他，“昨儿晚上那个人是你吧？你都看见了？”

    陈青还想装傻，抱着柴堆闷头走过，“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知道，”万斯言扯住他，“你走的时候发出了声音，我看见你了。”

    不说还好，这一提陈青脸上瞬间色彩纷呈，他想起他做贼似地逃走时被苏雪生注视的模样，一股难堪洗刷过身体，木讷的面容血色尽失。

    他动了动嘴，苍白地说：“对不起……”

    万斯言抱着臂，好整以暇地问：“对不起什么？”

    “我不知道你和雪生是那样的关系……”陈青终于低下头，“我不是故意看见的。”

    “什么关系？”万斯言步步逼问，饶有兴致，本来只是想套一下话，却没想到这个表面老实的人心思还藏了不少！

    “就是……”陈青目光闪烁，似乎对那两个字难以启齿，他咬着嘴唇，红着耳朵说，“对象……”

    “哈哈哈哈哈！”岂料万斯言听见他这话，捧腹笑弯了腰，“我？！他？！对象？！你还真是什么话都说得出！”

    陈青在他的笑声中渐渐愣住，“你们，不是？”

    万斯言揉着自己笑酸了的脸，硬是从陈青呆滞的面孔中看出一股子冷幽默，“苏雪生可不会和我们这种人搞对象，你以为我们那样做就是在一起了？炮友！炮友你懂不懂！”

    “……”陈青憋红着脸，他确实认为只有一对儿才能做那种事。

    “我们不是你想的那样，”万斯言嗤笑一声，眼睛逼近陈青，“不过你也没看错，我们是同性恋，也就是在床上只搞男的，懂？”

    同性恋三个字哐哐从青年嘴里剥落，在陈青的心里扬起不小的灰尘。这些字眼在他听来刺激而劲爆，新鲜程度不异于和他长了一个逼一样。

    “雪生也是同……同性……？”这个认知令他腿间的缝忽然紧张地抽搐一下，小腹有些过电般的酥麻。面对万斯言时的唯唯诺诺在身体的反应下变了味，好像顺着枝藤抓住了什么。

    “这是秘密，”万斯言贴在他耳边淡笑，语气却有些冷，“不过要有人保守才是秘密，你说是不是？你应该知道我们是什么身份，要是乱传出去的下场……”

    他轻声道：“陈青，你也不想在村里呆不下去吧？这些本不是你该看的，我希望你能聪明点，有些东西看过就能忘，知道吗？”

    陈青为万斯言的话难得茫然，他就是再迟钝也听出来这是威胁，但他只想说你大可以放心。他能跟谁去说呢？他不是那样的人呀，更何况那还是雪生，他为什么要在别人面前说他的不好？

    “我不会的。”陈青抿着唇，语气罕见地坚决起来。

    “嗯，我相信你不会。”万斯言看他半晌，把手收回去，往一旁让开。

    临了，他蓦然一笑，“不过，我还是劝你把放在苏雪生身上的心思收一收，他不会给你回应的。”

    第一次察觉陈青对苏雪生的迷恋时，在最初的震惊之后他简直要乐疯了，一个穷山僻壤里的土包子——可能还是一个对男人有好感的土包子，土包子把主意打到了苏雪生身上，万斯言实在是不知道这两件事哪件更好笑一点。

    他唯一疑惑的就是，像陈青这种心里想的什么都写在脸上的人，连万斯言都能看出来，苏雪生和陈青住在一块儿这几天不可能看不出来，那苏雪生为什么还装作不知情的样子？

    明明以前苏雪生拒绝他拒绝得那么干净利落。

    想到这里，那股烦躁又上来了，昨夜，苏雪生的情欲来得莫名其妙，硬是逼着他口了两次。他本来以为上本垒这事儿有戏，结果苏雪生第二次发泄完就抛下他走了，还把门关上了，根本没给他进去的机会。他碍不下脸来找陈青，只好楼下的沙发上凑合了一宿，那种老式的红木硬沙发硌得哪哪都不舒服，现在他还背疼着呢。

    正巧陈青这时还结巴似的问他：“放在雪生身上……什么，什么心思呀？”

    这样一来万斯言脸上最后的假笑也挂不住了，看着陈青茫然的神色更气不打一处来，禁不住白了他一眼，“蠢货！自个儿琢磨去吧你！”

    万小少爷心情差到极点，狠狠甩了陈青一个怒气冲冲的背影。

    平白糟了白眼和一顿骂的陈青还定定地站在原地，两道短短的眉严肃地扭在一起，想着万斯言走前的话出神，他……他对雪生有什么心思？

    接下来的一整天，陈青不管做什么都能想起这个问题，好像陷入了名为苏雪生的困境。苏雪生来他家不过短短数天，就让陈青时时刻刻为了他发愁，有什么心思？

    凭心而论，苏雪生给陈青留下的第一印象是他的眼睛与雌雄莫辨的漂亮，怎么可以做到微笑时含情而冷漠时拒人千里之外，让他的头脑也一会热一会凉？

    苏雪生会对他说早，说谢谢，给他说竹子漂亮，还有后面那么多帮助……陈青这个实心眼都一件件铭记在心。即使偶尔苏雪生突如其来的怪脾气会有些让他看不懂，但他从苏雪生身上感受到温柔、体贴、耐心，那些从奶奶死后他就没机会感受的东西，那都不是假的。

    他会认真考虑陈青的想法，即使他是这么粗笨的人。就像天边的月亮为不起眼的泥巴俯身，简单的随心之举，就让灰蒙蒙的泥巴有了自己的价值，哪怕只是衬托呢？

    别人对他好，他的心思就是加倍地对人好回去。

    他知道自己和苏雪生不是同一个世界里的人，也许在这个小山村里根本呆不了多久，他的心思就是在过一天少一天的时间里呆在他的大月亮旁边，这样就特别满足。

    他是生平第一次这么想对一个人好，恨不得把苏雪生供起来，放在漂漂亮亮的最显眼的地方，看上一整天都不嫌烦。

    至于苏雪生是不是同性恋，他也不纠结了，本来可以在大城市里过好生活，却被派到这种地方来，雪生心里一定也不好受，难得有万斯言陪着他，多多少少会高兴一点吧？这样一想，他也隐隐有些替苏雪生高兴。

    陈青茅塞顿开，很兴奋自己能够想通了，笑容又重新回到了脸上，干劲十足地跑到山上种了几亩土豆。傍晚特意跑到十几公里远的集市上买了鱼和新鲜豆腐，也不怕见着雪生会尴尬了，晚上做鲫鱼豆腐汤！

    等做好一大桌子菜，陈青再一次怀着激动且忐忑的心情拨出了苏雪生的号码，看着桌上热气腾腾的菜成就感满满。

    只不过这次铃声却响了很久，直到电话自动挂掉也没有人接。

    陈青怕打扰到苏雪生办公，不敢再拨第二次，只好对着一桌子菜等着。

    渐渐的，菜凉了，陈青把菜煨在锅里，捏着手机，犹豫着要不要再拨。

    像是有感应似的，手里的电话这时忽然滴铃铃响起来，陈青手忙脚乱地摁下接听，“……喂？”

    出乎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