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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镜中花 (第1/2页)

    穿过E国国界,植被明显变得稀少,零零落落散在沙土上,被风卷过时有一搭没一搭的摆动两下枝叶。

    黑无常告诉蓝悦城镇中有一位他信得过的老妇人,早年他救过妇人的孩子一命,虽然儿子后来因为战争不幸离世,但妇人一直把黑无常当成救命恩人,十分敬重他。

    他们准备这一晚在妇人住处歇脚,明天一早就向大漠出发。临走前蓝悦把若芷托付给老妇人,告诉孩子她很快就会回来,便跟着黑无常进入了茫茫一片沙尘中。

    越野车行驶在金色的沙土上,不知觉已经到了晌午,蓝悦摘下编织草帽,汗水流过鬓角黏在她发烫的皮肤上,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燥热和不安。她望着看不到边际的金色土丘,感觉自己似是陷入了迷魂阵,在广阔的荒原上一次又一次鬼打墙,蚂蚁一样盘旋在沙砾中。

    她把手掌放在脸前,张开的指缝中倾泻下白色的炽光,在她的眼底映上一次又一次黑色的斑块,她慢慢感受这些黑色的圆点一点点吞噬她的视野,直到刺目的闭上眼,在一片红色中黑色的圆块交织,缠绕,跳舞,扭曲,在红色的世界里分裂、变异又跳动着消散。

    她脑子开始昏沉,在耳边响起的轰鸣中,渐渐打起了瞌睡。

    “蓝悦,”黑无常把水袋放到她嘴边,“喝一口提提神。”

    蓝悦拿起水袋,这个是保冷的,不知他在里面放了什么,一口下去,清泉从头顶灌到脚底,连呼出的气一时间都飘飘然。

    蓝悦清醒了不少,谢过他之后抿了一两口,就把水袋放下了。

    太阳渐渐向西移动,大约在下午三四点的时候,蓝悦看到远处浮起一抹绿色,骆驼刺和梭梭稀疏的落在隆起白色的土丘上,预告着目的地的到来。

    再往前走,视野的中间出现一座塔,塔身是灰白色的,突兀的歪在平坦的沙地上,入口被石块堵了大半,塔周围的大石旁密布着复活草和白刺,远处稀稀拉拉着一些仙人掌。

    黑无常把车停在塔身旁边,告知她这是家族的立标,往前再走半个小时就能到了。

    蓝悦打量着这座差不多有四层楼高的圆塔,她把入口的石头搬动了几块,从缝隙中钻进塔身。

    黑无常也跟着她一起进入,塔里面空落落的,只有些风化的木块和敞开的箱子,还有堆成小塔尖的石块不规则的分布在空地上。

    阳光从塔身的空洞中漏下,照亮了塔壁周围的壁画。

    壁画顺着塔一圈圈蜿蜒而上到塔顶,每一圈都展示了一则故事,红绿颜料的壁画褪色,却依旧静静留在墙上,向岁月展示它庄严又神圣的美。

    蓝悦注意到塔中间讲述的故事,神让国王和放羊人的女儿立下誓约,他们需要永远在一起的同时保持对彼此的恨意,这样国王的帝国就会维持他如今的繁荣。

    国王最先爱上了放羊人的女儿,他用自己遮天的权力和眼花缭乱的珠宝贿赂了神明,把誓言改成了只有放羊人的女儿不能爱上国王。

    故事的最后,牧羊人的女儿爱上了国王,他残忍地把她杀害,否认了这个誓言,而他的国王依旧昌盛。

    蓝悦指着那一层壁画,对黑无常说道:“我不喜欢故事里放羊人的女儿,她不该爱上国王的。”

    黑无常牵起她的手说,我们需要尽快出发,赶在日落之前到达家族。

    蓝悦没再停留,这一路上的风沙变大,迷住了她的视线,只有半个小时的路程硬生生走成了一个多小时。

    终于他们来到一处高坡,了望过去,一片巨大的空地中,流沙在这沙漏一般的凹地上流动。大地震颤,在剧烈的晃动声中,一座金色的宫殿拔地而起,沙土从宫殿顶端倾泻而下,黄沙混着金光同瀑布一般从宫殿四周奔流到底,那建筑完全拔起的时候,遮盖住了太阳和大片水洗的蓝天,与远方红色的天际交相辉映。

    瀑布渐渐变成小溪,溪流淌过金色的墙壁,在波光粼粼中寻觅着每一块隆起的雕刻,在一片夺目中流向地底。

    接着,建筑周围显出一个圆形的万丈凹槽,如护城河一般紧紧环绕在宫殿周围,灰色的河水如火山岩浆一般翻涌着。定睛一看那根本不是什么护城河,而是由万万条毒蛇组成的杀阵,它们像江河一样流动在宫殿的脚边,守护着家族的圣土。

    殿门的高墙上放下长长的吊桥,随着机械的转动,它落座蓝悦所在的高坡,一人高的黄土拍打而起,蓝悦躲避不及,黑无常连忙把她揽在自己怀里,沙土顺势喷溅进了他的头发和脖颈里。

    “你还好吗?”蓝悦拍拍他肩膀上的土,黑无常摇摇头,示意她走向吊桥。

    走到大殿门外,黑无常被守门的侍卫拦在门外,黑无常不死心又对侍卫讲了一遍,得到的依旧是否定的答复。

    蓝悦摸了摸他的脸颊,在他的担忧的眼神中,独自走进了这富丽堂皇的宫殿。

    里面的装饰让人瞠目结舌,随处可见的黄金,五光十色的珠宝,精美庄严的雕塑落在场地的四个角落,中间的喷泉上四个小天使冲着东南西北四个方位拉满弓,眼睛里的宝石栩栩如生。清澈的水流从他们的生殖器流出,划起优美的圆弧落在池水中央,里面五彩的游鱼甩甩尾巴,穿梭在碧绿的水草中。

    就算这些年被邢若琛带着见了许多世面,如此大的排场她也是第一次见。在荒漠中央,这里的事物如日中天,幻梦的比天堂还要绚烂三分,让人拼死就算做一条水里的鱼也值得。

    她笑笑,这里的场景对她来说虚幻的如同海市蜃楼,她还要赶紧回去,若芷和黑无常在等她。

    跟随侍女换了衣服,紫黑色的珠光流沙裙上镶嵌着点点白钻,意外的很适合她。

    来到餐厅中,长长的餐桌上摆满了她叫不上名字的食物,在色泽和香气加持下让人食指大动。在主位上坐着一个耀眼的男人,他衣襟大敞,小麦色的皮肤泛着健康的光泽,金子的坠饰一路从鼓起的胸肌坠到小腹的肌rou上,红色和绿色的宝石点缀在坠饰上。随着他的一呼一吸,饰品下方金箔一样的流苏微微颤动。他亚麻色的头发微微卷曲,长到肩头上。五官张扬而俊美,细看下来和邢若琛有些相似,湖蓝色的眼睛热情而又不失礼貌的望着她,举起手里的酒杯对她微微示意。

    她跟随侍女的指示坐到男人旁边右侧的座位上,离得近了,越发清晰的感受到了男人身上散发着强大的气场,却又收敛着像秋日午后的太阳暖洋洋散在她身上。如果邢若琛是一轮的皎月,那他毫不意外就是正午的太阳,男人的俊朗完全压盖了眉眼间的艳丽,举手投足之间舒展而大气,一举一动之间都是自信的姿态。太阳之子,金色雄狮。这就是蓝悦想到能概括他的词。

    其他座位上的人心思各异,都在偷偷打量她,只有一个侏儒自顾自摁着座位上的开关,看起来笨重而华丽的椅子飞快地转动起来。傍边留胡子的大汉踹了他一脚,矮子瞪了他一眼,低头喝起闷酒来。

    座位中间的男人,也就是家族的长子,他站起身向众人举起酒杯,说起七七四十九天中第二十四场宴席的祝酒词,愿家族繁荣依旧,草木肥美,遍地牛羊。众人也跟着举起酒杯,每个人轮着说赞美词,说完之后就用金碗灌上酒,畅饮三次。

    酒过三巡,蓝悦看着一行人各怀鬼胎,家族中的长老和后宫中的女人一样,相互拆台挑刺,明嘲暗讽,最后还是长子笑着收场,让尴尬的场子再次热络起来。他们话赶话最后把焦点具在蓝悦身上,提出让她尽早归入族谱,长子刚想表态,蓝悦开口打断他,“我不入族谱。”

    “什么?”长子身体微微前倾,似是没想到她会这样说。

    “我不入族谱,我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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