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生命的意义 (第2/2页)

还在等着自己回去救他！

    他像个困兽般来回疾走，只有自己沉重的呼吸声在耳边反复回荡。

    严泠一定是利用他识海的裂缝将自己的意识接了进来，希望能帮他唤回记忆，所以才有了两人这段时间的相处。他们一定是担心刺激太大造成精神崩塌，不敢贸然提醒，所以才小心翼翼地陪了他这么久......严泠原本就没有痊愈，现在又为了救他如此损耗，一直到坚持不住才抽身离开，想到这里他几乎不能呼吸。

    不行，他必须马上回去，他不能任由严泠一个人在那边受苦。

    他深喘几口气，闭上眼平复情绪，头脑开始飞速转动，思索着让自己跳出混沌、恢复清醒的办法。

    “阿昭......”

    一声轻唤打断他的思绪。他不可置信地抬眼，严泠已经又站在了眼前。他根本无暇感受久别重逢的喜悦，满心尽是担忧疼惜，指责的话脱口而出：“你在胡闹什么！你回去，让小杰过来。”

    严泠不辨悲喜地笑笑，像是没听到他的话一样，缓步上前轻轻抱住了他，在他耳边低声呢喃：“你都想起来了对不对？这么久，你都不想我吗……”

    叶昭像个被cao控的木偶，立刻抬起手臂紧紧回抱，浑身都因为满足而微微战栗。他将头埋在对方颈窝深吸一口气，抖着声音回答：“没有你在，比死还难受。”

    可他仅允许自己放纵了半分钟，立刻又撤回身发问：“你的身体怎么回事？是治疗出了问题吗？”

    严泠垂下眼不看他，良久才轻声回答：“我不知道。”顿了顿，又有些艰难地开口：“他们都不知道。我每天都在等你，很难过......”

    叶昭身体一阵摇晃，缓了好几秒钟耳鸣才渐渐退去。他握紧对方的手，声音嘶哑干涩：“泠泠，你听我说。我现在已经恢复意识，还没清醒过来只是因为身体机能的惯性封闭，没能打破桎梏。你回去告诉小杰，让他们直接进行深部脑刺激，配合脑细胞营养。磁电刺激都可以尝试，不会出问题的。”

    说完这些他捧住严泠的脸让他抬头，在他唇上落下一个深深的吻，“你回去吧，等我。”

    当叶昭终于再次睁开眼时，周围立刻爆发出一阵欢呼，视野上方出现一圈熟悉的面孔，个个都神情激动、满脸雀跃。

    “叶大夫你醒了！”

    “老师，你感觉还好吗？”

    “小叶你先别动，保险起见再做个全身检查吧。”

    他恍若未闻，只挣扎着坐起身，哑着嗓子问：“严泠在哪儿？”

    空气瞬间静了下来，大家都没料到他一醒来态度就如此凌厉，一时反应不过来。只有徒弟小杰接住了话，朗声汇报：“严哥在隔壁病房。”

    完全无视其他人的存在，叶昭颤巍巍地起身下地，在小杰的搀扶下推开隔壁的房门，终于看见了那个让他魂牵梦萦的人。

    严泠正靠坐在床头，许是已经听到了隔壁的欢呼声，此刻正满脸笑意地直直看过来。

    小杰明显感觉到身边的人呼吸急促起来，整个人像是瞬间注入了精气，与刚才判若两人。他十分知趣地将人扶到床边，然后默默退出房间，关上房门。

    两人紧紧相拥，除了略带颤抖的呼吸声，无人打破这满室静谧。

    “你......”严泠刚要开口就被叶昭急声打断。

    “你哪里难受？”他边问边起身去查看一旁机器上的数据。一眼扫过并没有发现明显的不对，他心中愈加不安，扭过头问：“头疼还是哪里疼？醒来后一直这样吗？”

    严泠愣住，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见他不说话，叶昭急得变了脸色，将手心的汗在衣服上胡乱一抹，立刻就要拉过机器做深度检查。

    “阿昭，你别急。”严泠拉住他，这才嗫嚅着开口，“对不起，我是骗你的，我没有不舒服。”

    叶昭愕然回头，顺着对方的力道坐回床上，不解地重复：“没有不舒服？”

    “当时你的自主意识已经很微弱了，他们说，要有足够强烈的刺激才能在你心里埋下疑惑的种子，进而打开意识裂缝。所以……我就在你醒来的时候演了场戏......”说到最后，严泠的声音已经微不可闻。他捏住被角，心虚地低下头，只觉得当时的权宜之计现在听起来简直就像个笑话，叶昭被他这样戏耍，连他自己都觉得过分。

    “对不起，我......”

    “这是谁的主意？”

    严泠犹豫了下，还是选择了实话实说：“是他们提出来的，我也觉得可行，就同意了……”

    叶昭听完竟笑了起来，“他们倒是看得很清楚，知道怎么刺激我才算够劲。”他终于放下心来，拉过严泠的手轻轻捏着，打趣道：“以前都不知道你演技这么好呢？”

    严泠心口暖暖的，凑上去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我是真的担心，怕你就这么睡过去，再也醒不过来了……”

    “谢谢你叫醒我，不然我真的要在那个世界过一辈子了。”

    “那边也有个我吗？”

    叶昭惊讶地挑了挑眉，随即笑得更开心了，“也不算，跟你很像，可感觉总是不对。”

    “那边一定很幸福吧？他们说，幻境都会幸福得让人不愿离开。”

    叶昭想了想，语气有些迷茫：“确实是什么都有，无忧无虑，但又总觉得不是在真正活着。”说到这里，他仿佛想通了什么，轻笑一声，伸手将严泠揽过来靠在自己胸口，一边吻着他的头发一边笑着问：“你知道差别在哪儿吗？”

    严泠抬头，黑亮的眼睛认真地看过来，“在哪儿？”

    “在有没有发自内心想要得到和守护的。这个追求，大概才是生活的意义吧。”他低下头，与怀中的人额头相抵，呼吸交错间柔声道：“你，就是我生命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