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无葬身之地 (第2/2页)

都放得变色了，泛黄的内页薄得轻轻一捻就会碎似的，一大股陈年旧物的灰尘气，不知道是哪朝哪代遗留下来的古董。

    “师傅，怎么在看这么久的的记录？”

    “有件事儿想确认一下。”

    戚幸没有明说，方旭心里明了他不想告诉自己，便不再过问，然而心里却突然冒出一个想法，他脱口而出：“是上次你让我查的那个叫‘江沉’的人吗？”

    罕见地，戚幸没有让他不要多管闲事，而是点了一下头。

    “师傅，那我也来帮你吧。”

    戚幸没有答应，那双漂亮的眼睛把他上下一打量，眼睛里不知在流转什么情绪。

    方旭被他看得一愣，跟着傻兮兮地眨巴了两下眼睛：“师傅？”

    戚幸猝不及防地开口：“你的研究方向是古文字和古咒文，是吗？”

    没等方旭回答，戚幸就低下头去急切地寻找起了什么，桌子上太乱，他费了一番功夫，才在文件堆里摸出一只钢笔。

    笔尖摩挲着纸张，发出沙沙的轻响。

    “你来看看这个字你认不认识？”

    方旭走过去。

    纸上的是一个奇怪的文字，笔画扭来扭去，倒不像是文字，像是一个随手的涂鸦画。方旭看着师傅，第一次在那双眼睛里看到了急切的情绪，即使只有淡淡一点。

    “师傅，你是从哪儿看到这个字的？”方旭拿起纸张，看着那个符号，表情有些严肃，眉毛也跟着皱了起来。他拿起笔，在那个符号的后面又添上一个一个新的符号，说：“如果是这两个字在一起的话，那表示的就是‘死亡’的意思，多见于在古牙川的墓葬、祭祀中。不过古牙川文化距今有十二万年，流传下来的文字很少，这个意思是学者们根据其出现的碑文上下文猜测出来的，似乎也有人认为这是代表‘冥界’或者‘魂魄’的意思，总之，是跟死者有关的……”

    戚幸默不作声地听着，又凭着记忆在纸上画下了一个文字：“你再看看这个。”

    方旭眉毛皱得更深：“这个特有的点线结构，看起来像是妖的文字。”

    “妖？”

    “是的，可能出现在妖独有的咒文里。”

    戚幸静静地思索了一会儿，像是在努力回想什么似的，然后拿着笔写下了几乎一整行古怪的符号：“那这个呢？”

    方旭才看了一眼，就脸色大变，失神喃喃：“死无葬身之地。”

    “……来自距今约五六千年的北河祝氏，巫卜之术最重要的发源家族之一。这一句话可以说是北河祝氏创立的咒文之中最恶毒的一种，中此咒者魂灵将永世不得安宁，徘徊与轮回之外，直至魂飞魄散，形神俱陨。”

    “下此咒者也会付出生命的代价，咒文生效的一瞬间，就会气绝身亡。”

    戚幸手指轻点着桌面，沉吟许久，问道：“没有例外？”

    方旭回答得很笃定：“绝无例外。”

    “死无葬身之地……”戚幸缓缓地重复了这一句咒文的意思，然后忽然笑了。

    “师傅……”方旭忍不住开口，这些不同朝代不同种族的古怪文字让他害怕，似乎有一个可怕的秘密正在逐渐浮出水面，“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戚幸将纸张一点一点撕成了碎片，摇摇头，轻笑道：“算不上麻烦，我很快就能解决。”

    “帮我把这些资料整理一下退回去吧，谢谢你的帮忙。”

    那双眼睛几乎笑成了两弯月牙。美人一笑，光辉满室。果真如此，方旭感觉到整个办公室的光线都不一样了。师傅第一次对他露出笑容，只对他一人展现的笑容。

    本来应该开心的，但他却莫名地有些惴惴不安。

    戚幸的嘴角在此时抽动了一下，脸部跟着古怪地僵硬了一瞬。他似乎兴奋得过分。

    就在此时，一个陌生的男人声音忽然在门口响起，懒洋洋的，带着些许笑意：“走了，宝贝。”

    两个人都循声望去。

    门口不知何时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他的样子很英俊，几乎跟戚幸不相上下，只是更具英武气概。他肤色很深，配上如此深邃的五官，有点像混血儿，而且奇异的是，他的头发、眉毛和睫毛都是冰冷而灿烂的白色，让人移不开眼睛。最最奇怪的是，这样热的天气里，他还穿着高领，整个身体被衣物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不露一丝肌肤。

    他双手环胸，斜倚着门框，怀里揣着一束黄玫瑰，歪着头看戚幸，眼神里是nongnong的侵略和占有的意味，他笑着说：“我来接你下班了。”

    他歪着头的时候，脖颈处的肌肤顺着动作露出了一点。

    方旭分明看见他的脖子上有什么白色的一闪而过，衬着他古铜色的皮肤格外显眼，不知是纹身、疤痕还是什么饰物。

    亦或是那句咒文——“死无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