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能唤回死去的谢部长 (第1/1页)

    裴净几乎是跌下楼梯，大气不敢喘飞扑到了部长身旁。

    不要怕，不要紧张。他告诉自己，谢筱竹不会那么容易死的，他是装的，他是在吓自己。可在满地的鲜血前，这一点无端的可能性根本欺骗不了自己。

    “部长，谢部长，”他顾不得灰尘，双手撑在地上，趴在男人身前无助地小声呼唤，“谢筱竹。”可倒在地上的谢筱竹双眼紧闭，完全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

    他肯定不能叫人来，万一有人发现谢部长昏迷不醒地倒在地上，遂报警，警察前来调查，第一个被怀疑的人就是他。万一同事没有报警，谢筱竹醒来后也绝对会指认出凶手，彼时的裴净便会被判以重罪锒铛入狱，后果不堪设想......

    绝对不能叫人，那么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对方去死吗？如果他死了，说不定还能扯谎，说部长是自己失足摔下去的。裴净发现内心阴暗的想法后，心跳都紊乱起来，赶紧甩甩头赶走这种恐怖的想法。

    他小心翼翼地拿手指去探谢筱竹的鼻息，期待得到一丝生的讯息。他等了一秒，两秒……他心脏的跳动差点停止。

    绝望仰起头，正对上头顶晃目的莹莹灯泡，像是悬在头上的冰冷太阳，刺的眼睛发痛。

    他屏起呼吸，又探了一次，还是没有呼吸。怔怔地呆了一会儿，他意识到一个事实：谢筱竹死了。

    他的太阳死了。

    虽然这个太阳肮脏又让人痛苦，心脏还是胀痛得快要撑裂开来，他沉默了几秒，溃堤似的爆发出哭声：“部长，部长，你不要死，我错了，呜哇......”

    他哭得比白事上哭丧的人还要凄惨，虽然声音不敢太大，但是整个人都发着抖，手挡着脸，哭得梨花带雨的。一边哭一边叫谢筱竹的名字。

    “噗嗤。”

    裴净一边哭，一边想着刚才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茫然低头一看，发现这声音从谢筱竹身上发出来。

    裴净抽泣着还没反应过来，吸吸鼻子声音闷闷地说道：“部长？”

    谢筱竹抬起一点眼皮，发出呼吸般的微弱声音：“你…真的以为...我死了？”

    裴净点点头，忍不住又呜咽起来。傻子一样哭哭啼啼了半天，才反应过来重要的事情。

    他像是相扑一样整个人摔到谢筱竹身上，揪着他的领子圆睁着眼问：“部长？”

    被这样一撞，谢筱竹的表情有些扭曲，却还是睁开眼发出回应。

    “你刚刚呼吸停了。”

    “嗯。”

    “你呼吸停了。”

    “嗯。”

    “那你现在怎么突然醒了？”

    “....”

    “你刚刚是不是在憋气？”

    谢筱竹脸上假正经的表情没有保持住，又不小心笑出声音。笑完又皱起眉，因为领子再次被裴净用意图掐死人的劲揪住。

    裴净战栗着说：“我以为你死了。”

    谢筱竹虚弱地咳了两下。

    “我以为你死掉的时候，你居然在偷偷笑吗？”他的眼神很恐怖，好像要把眼前人吃进去一样。

    谢筱竹喘了口气，气若游丝地说：“裴净.....”

    他没能把话说完，因为裴净拽着他的衣领，将他狠狠摔向身后的墙面。“咚”得一声闷响。谢筱竹的后脑勺在墙上留下一块块乒乓球大小的不成形的血印子，像是血红色的流星。

    谢筱竹痛到发不出声音，像是沉默的音响，张着口五官扭成一团。

    裴净看见他痛得要命的样子，一下子后悔了，又哭起来：“对不起，对不起，很痛吧......”谢筱竹偷偷看他一眼，再次忍不住笑起来，神经质的笑声回荡在楼道里，根本停不下来。

    裴净脸上的表情像是被遥控一样再次变得狰狞，满脸泪水的他被头顶的白光一照，如鬼魅般瘆人。

    他脸颊的肌rou抽搐着，咬牙切齿地砸出几个字：“谢筱竹，你这个疯子。”手不知道在何时已经缠上了谢筱竹的脖颈，而且正在越缠越紧。

    谢筱竹斜靠在墙上，苍白的脸上沾满了血，脖子被掐得毫无还手之力，眼睛却还是在笑着的。

    裴净脸上的表情分不清楚是悲是怒，牙齿上下哆嗦着，一点都没有要松手的意思。

    谢筱竹沾满了血的手吃力地抚上裴净的脸，挂着笑，断断续续地告诉他：“你果然是喜欢我......”

    他合上眼，斜斜地顺着墙壁滑下来，没有了反应。

    楼梯间里安静得像每一粒尘埃都静止了，只剩下裴净一个人的呼吸声。裴净慢慢松开了手。

    “谢筱竹！别装了，别他妈装了......”他失去理智地咆哮着，可楼道里除了他的声音什么都没有。

    这次大概不是演的。耳边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谢筱竹好像真的死了一样，躺在血泊中，面色煞白，唇边带着意义不明的弧度。

    有人过来了，裴净听见一个奇怪的声音尖叫起来，可周围的人都紧闭着嘴，这个声音只有可能是自己。人们把谢部长抬起来，有人在问裴净有没有事，有人把他拉开，他像生了锈的机器一样任由他们摆弄自己......

    谢筱竹被送上救护车，裴净因为身上沾了血，在混乱中也被一起送了过去。随车的除了他还有主任。

    在救护车上，裴净一句话都不会答，只是呆呆地盯着戴上呼吸面罩的谢筱竹看。

    许久，他扭头问主任：“部长是不是死了？”

    主任大吃一惊，连连否认他，说太不吉利了。

    裴净的听觉好像失灵了，他先是打了个电话回家，说自己不回去了。虽然母亲如往常一般怨声载道，但是自己也由不得她了。

    如果谢筱竹死了，自己也难逃一劫。他才不相信别人说的话，他只相信自己的眼睛。如果谢筱竹死了，他不用警察来抓他，他会自己去死的。

    他以为谢筱竹的家人会赶来，但是出乎意料的是，直到主任告诉他谢筱竹已经转到普通病房时，他都没有看见有人来探望他。

    他忍不住多嘴问了一句：“部长的家人呢？”

    “不清楚，我已经联系了他的家人，或许一会儿就会赶过来吧。”主任扶了扶眼镜，“不过裴净...你是叫裴净没错吧？你居然这么替主任伤心，看来还挺重感情的。部长知道了肯定会很感动。”

    不知道在长椅上坐了多久，半睡半醒间再次抬头时，一个熟悉的鬼影从身前一晃而过。裴净差点尖叫出声。

    鬼影看见裴净望过来的目光，放慢了脚步。裴净一开始以为自己遭报应被缠上了，挣扎了好一会儿才没有逃走。鬼影的真身是一个枯瘦的女人，她没有夺走裴净的灵魂，只是沉默地向他点了点头。

    那不就是谢筱竹家里那个哑巴保姆？裴净畏畏缩缩的，也从椅子上囫囵欠身，向她微微鞠了一躬。

    这就是谢筱竹的家人？一个保姆？他哥哥呢，还有他的父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