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章完 (第2/5页)

的严师形象，“我只是希望无论如何你都能够以学业为重，我不想两年后，三年四年，甚至五年后，还在学校看到学生身份的你。”

    “Dr.Lueng，我有认真读书的。”

    “是吗？”梁以燊垂下眼，右手食指和拇指拈着茶杯的边缘轻轻转了转，“可是你最近来问的问题，都是最最基础的，如果你是大一新生，还算情有可原，但你是Masterstudierende，并且，你已经二年级了。”

    陈应霆张嘴欲辩，这时也窒住了，他要怎么说？直接摊开来说，每天到办公室去问的那些低级无聊的问题，其实都是他想多跟梁以燊相处一小会的拙劣借口吗？

    这家餐厅的生意很不错，陆陆续续有不少客人落座，刻意压低的交谈声此起彼伏，唯独他们这一桌陷入了沉默。

    片刻之后，梁以燊捏捏太阳xue，先笑了起来，又成了那个随和好说话的Dr.Lueng，“也可能是我多虑了，上学期你也是这样，但期末考成绩又很好。更何况，”他掀起眼皮去看对面怔愣的人，“我这种老家伙的说教，想必你也是不爱听的。”

    这是今晚梁以燊说过的，最长的一段话，还附赠一个转移话题的突破口，陈应霆赶紧顺着他的话说下去：“Dr.Lueng怎么能算老，你从博士毕业，再留校到现在也只有几年而已。”

    “是吗？”梁以燊为自己和陈应霆添满茶水，“我已经33了，跟你们比起来，原来还不算老？”

    当然不算了，陈应霆心里默默想，那些老少配的夫妻情侣，差二十岁的都大有人在，我们不过是相差十岁，算得了什么？一轮都还未够。

    总之，这顿饭的气氛勉强算是挽救回来了，饭后陈应霆提出要送梁以燊回家，他也没有拒绝。只是在陈应霆离席后，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梁以燊如释重负般舒了口气。

    临近圣诞，商家或多或少地都挂上了相应的装饰，街道中央更是早早亮起了槲寄生、冬青和铃铛造型的挂灯，路边一棵巨大的松树上缀满星星点点的灯光，仿佛一小片降临人间的星空。在餐厅附近的路口转弯就是一个小型圣诞集市，卖着各色小吃和工艺品，路上走过不少从集市出来的人，陈应霆看着他们一个个有说有笑，开始后悔为什么梁以燊说要请他吃饭的时候，不先向梁以燊提出去逛圣诞集市，在那种欢快的节日氛围下，一定不会聊到成绩这种枯燥的话题，说不定还会有催化他们感情变质的机会。

    也不知道问这么多低级问题，有没有影响自己在梁以燊心里的形象，如果让他觉得自己只是一个眼里只有清澈的愚蠢的学生，那恐怕梁以燊对他的感情，这辈子都很难有什么变化。

    一脸郁卒地回到梁以燊的公寓楼下，陈应霆憋了一路的话终于酝酿出来。

    “Dr.Lueng，”他在公寓大门前停下，“圣诞假，你有安排吗？”

    “嗯？”梁以燊看他一眼，说，“应该也和往年一样，在家给你们出期末考试题吧。”

    陈应霆抿抿唇，仍是未能想出合理的，不突兀的，能把梁以燊再次约出来的借口。

    看着陈应霆这副眉头深锁的表情，梁以燊似想到了什么，忽然说：“你还是死心吧。”

    简简单单几个字，让陈应霆一阵错愕，好像有雪落下来，慢悠悠飘过上万里，精准落在他心里，针似的狠狠扎了他一下。他停下脚步，瞪大双眼，定定看着梁以燊模糊在夜色中的面容，方才那些未能成型的拙劣借口和其他乱七八糟的想法一起，被这句话一并卷走。

    梁以燊双手插进大衣口袋，接着说：“你用什么贿赂我都没用，我不会把题目透给你的。”

    陈应霆还是那副愣愣的样子，花了些时间理解透梁以燊的话，宕机的大脑才重新启动。他低下头，轻吸一下鼻子，说：“Dr.Lueng，不要跟我开这种玩笑呀。”

    梁以燊似乎也觉得太无聊太幼稚，跟着轻轻笑了一声，他问陈应霆，“要不要上去喝杯热茶？或者你更喜欢咖啡？热可可？”

    当然要。

    陈应霆往空中悠悠呼出一蓬白雾，拳头在外套口袋里握紧，修剪整齐的指甲嵌入掌心，掐出两道弧形红痕，又放开。如此重复几次，最后还是拒绝了梁以燊的邀请，“不了，现在不走，我怕一会就走不了了。”

    初冬的第一场雪已经开始下了，绵密细腻的雪花颇有越下越大的趋势。梁以燊点点头，没有再留，“也是，一会雪下大了，Uber估计都叫不到。”

    今天这场，大概勉强可以算是的约会到此结束。梁以燊向陈应霆道过再见，走进楼道，在拐角处转弯，前后不到十秒，就在陈应霆的视线里消失。

    独自回家的路上，陈应霆忍不住要想，如果他应了梁以燊的邀请，跟着他上楼的话，今晚又会怎样度过？

    也许梁以燊会给他泡一杯加了热牛奶的咖啡，抑或是热可可，跟他聊前两天的实验课，聊他做错的作业，聊他因分心而犯的那些低级错误，又可能聊一些无关学业，有关爱好与想法的，较为私人的话题。又或者他们会一起站在窗边，欣赏这场柔软的雪，在纷纷扬扬的大雪中，梁以燊开口留他过夜，抑或提出开车送他回家。他会不好意思地说谢谢，而后拒绝，也可能干脆厚着面皮留下来，用一整个晚上的时间，隐晦地向梁以燊透露一点点既想他知道，又不想他这么快知道的心事。

    不过，像现在这样，只把梁以燊送到楼下也很好，这个学期只过了不到两个月，他的时间还有很多。

    ＊＊＊

    进入12月，距离圣诞假就只有两周了，这段时间陈应霆除了温书准备1月底的期末考，就是为假期做最详尽的计划安排，比如编一些不会让人怀疑的，上门找梁以燊或者在学校图书馆偶遇梁以燊的理由。

    而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向康子恩报备。

    周末，陈应霆起了个大早，掐着康子恩最闲的时间给她打了电话。

    “Issac，怎么啦？”康子恩温温柔柔的声音底下压着麻将落台的声响，“你有半个月没给妈咪打电话了哦。最近很忙吗？德国那边冷不冷呀？”

    “没什么事，就想同妈咪聊聊天嘛，最近不忙……不是，是有点忙，前几天开始下雪了，不过不算太冷。”陈应霆在灶台边守着正在烧的开水，手指不断抠着流理台的边缘。

    “啊，下雪了呀……碰！”康子恩的声音稍稍远离片刻，“那你要注意不要冻着了，冬天感冒的话很难好的。”

    陈应霆有点支支吾吾，“嗯，好，我知道啦。”

    康子恩絮絮叨叨地叮嘱他这些那些，陈应霆都没有用心在听，组织了好几次语言才打断了她，“妈咪，我打电话是想说……”

    “……常备药没有的话要记得去买……嗯？有什么要跟妈咪说的呀？”康子恩笑着问。

    水烧开了，陈应霆关火，说：“就是，今年圣诞假，我应该不回去了。”

    “这样啊……”电话那边静了会儿，麻将的“叩叩”声响了几次，康子恩又接着说，“是不是学校有什么事呀？你不回来的话，我同你爹地过去？”

    “不用了不用了，”陈应霆赶紧拒绝，“是有点事，嗯，而且可能会好忙好忙，你们过来我都没时间陪你们的。”

    “这么忙啊？”

    “嗯嗯，是啊。”陈应霆说，“而且今年春假又差不多是过年，到时候你同爹地过来玩也挺好。”

    “嗯？”康子恩觉出了点什么，但陈应霆没说，她也就不细问了，“好，你自己安排好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