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神使 (第2/2页)

见底，徐末看不清，却感受到了某种羁绊。

    她不禁莞尔一笑，淡淡回道：「或许是吧。」

    「徐末！」楚良房里传来了叫唤，徐末看了一眼虚掩着的房门，便向宿卿点了个头，转身走进楚良房里。她没有将门带上，而是直接走到了床边。

    宿卿也没有离开，就只是站在原地，看着自家主子一脸不耐烦地在说些甚麽，而徐末只是站在旁边听着，还时不时地回嘴几句。这个画面是如此熟悉，他垂在身侧的手稍稍握成了拳头。

    从前坐在那福神之位的楚良，纵然X子不羁，却仍旧受天条和香火拘束，他乘载着那麽多人的宿愿，又岂能轻易卸下责任？若不是身边仍有人能叫他挂念，那香火延绵的福神之位，又何尝不是无限延长的孤寂呢？

    可此刻在他面前的楚良，竟让他回想起了那张还是少年时的稚nEnG面孔，这般自在的模样，许久未见，却叫他心酸。

    宿卿很久以前就立过誓言，无论主子在哪个位子，他宿卿都要为他的安然无恙不顾一切，他可以不惜一切代价，就只为守住那个在灵树之下救了他一命的少年。

    宿卿知道，纵使自己终将成为主子心中的罪人，他也已经没有退路了。

    第二天一早，徐末一如往常地起床准备早餐，却在打开房门的那一刻怔住了──只见桌上已经准备好了三人份的早餐，宿卿就站在餐桌旁倒牛N。

    徐末站在自己房门口看了许久，直到宿卿和她对眼，她才回过神来，有些尴尬地打招呼：「早安。」

    「早安。」宿卿颔首回应，两人之间便没有再对话，气氛顿时有些尴尬。

    就在这时楚良打着呵欠从房里出来，看着氛围有些怪异的两人，有些疑惑地问：「你们在g嘛？」

    「没有。」徐末摇了摇头，用微笑掩盖心里莫名的失落：「宿卿做了早餐。」

    楚良听了看向餐桌，三份食材一样、份量一样，连摆盘都一模一样的早餐摆在桌上，确实是宿卿的风格。他没有多说甚麽，只是走向餐桌坐下，默默地吃了起来。

    「你也来吃吧。」宿卿对着还傻站在房门前的徐末说道。

    徐末回过神来，赶紧向餐桌走去，努力忽略心里那没来由的郁闷。

    「好好吃啊……」徐末吃了一口便喃喃自语道，这可b她做得好太多了，楚良之前在天上都吃这样的食物吗？说她煮得好吃是给她面子？想到这里徐末突然觉得有些丢脸。

    楚良犬耳微微晃动，脸上却没有太大的表情，三两下就把早餐吃完了，连牛N都喝个JiNg光，在放下杯子之後，他才淡淡开口：「宿卿，以後早餐还是徐末做吧，晚餐也是。」

    徐末听了动作一滞，有些惊讶地看向楚良，只见楚良没有看向自己，只是继续说道：「我吃习惯了。」

    宿卿愣了愣，显得有些惊讶，他看了直盯着自己的楚良好一阵子，才颔首答道：「是。」

    楚良看向还盯着自己发愣的徐末，拧着眉催促道：「喂，你不是很怕迟到吗？」

    徐末听了紧张地将早餐往嘴里塞，又拿起剩下一半的牛N猛灌，接着站起身含糊地说道：「吃饱了。」

    楚良冷哼一声，便站起来向玄关走去，徐末向宿卿点了点头便快步跟上。

    宿卿看向玄关处，只见楚良背靠着墙、双手抱x，等待着正在穿鞋的徐末。

    他心里明白，主子嘴挑得很，从前在天庭之上，除了人类祭拜时献的供品，就只吃自己做的食物，千万年来的习惯，仅仅在凡间待了几个月便有了改变，也不知是徐末的手艺真合他胃口，还是他照顾起了姑娘家的小心思。

    几月没见，主子倒也没变，那心底的柔软，总是表达得不动声sE，可若不是重要之人，他是从来不屑一顾的。这人类nV子，和主子相处的时间也不过天庭一瞬，竟已然成了他口中的「习惯」。

    宿卿垂眸看着被楚良吃得一点不剩的餐盘，眼底的情绪被掩盖在眼廉之下，只剩他一人的空间里阒寂无声。他知道，「缘份」二字向来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可有些牵扯，却注定酿成无法挽回的悲剧。

    他终究是来晚了一步，这条路的尽头，必将布满荆棘。

    可宿卿知晓，即便如此，他仍旧别无选择，他想守的、能守的，都仅此一人──那骄傲却仁慈的神。

    而此时走在上学路上的徐末，忍不住问身旁的楚良：「楚良，宿卿做的明明b我做的好吃很多，你为什麽说要我来做啊？」

    「都说了是吃习惯了，你没听见啊？」楚良轻蹙起眉，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其实真要说起来，徐末做的菜确实看着一般，可吃进嘴里就是有一GU熟悉感，也不知从何而来，何况刚刚这家伙一副失落的样子，他看着就浑身不对劲。

    「喔。」徐末应了声，嘴角不禁上扬了起来。

    她第一次知道，原来成为谁的习惯，心里会好像被什麽包裹住一样，暖洋洋的，让人愉快。

    「你不住这里了？」徐末有些惊讶地看着眼前依旧一脸严肃的宿卿，见他没有回答，只是点了点头，徐末才又轻声问道：「那你要住哪里呀？」

    「你就别管了，这家伙好歹是只燕子，随便一颗树都能睡！」楚良见徐末一副「担心孩子在外冒险」的样子，心里就一阵烦躁，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麽。

    「燕子？」徐末顿了顿，才恍然大悟地说道：「原来你是燕子啊？我还以为你跟楚良一样是狗呢！」

    「谁是狗啊？」楚良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犬耳上的毛都竖了起来：「我是犬神！犬神懂吗？」

    徐末被吓了一跳，接着有些尴尬地笑道：「我知道我知道，我说得太快，说错了。」

    楚良满脸不悦，拧着眉看向一直沉默着的宿卿，沉声说道：「我不管你要去哪里，这张沙发已经是你的了，想回来就回来，听见没有？」

    「是。」宿卿颔首回答。

    楚良冷哼一声便转身回房了，徐末看着被楚良关上的房门，不禁莞尔。

    站在一旁的宿卿没有说话，只是转身准备离开，徐末见了便叫住他：「宿卿！」见宿卿停下脚步，徐末才又轻声说道：「你在外面注意安全，这里是人间，有什麽我可以帮忙的地方，你都可以找我。」

    宿卿背对着徐末，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淡淡答道：「谢谢。」

    「不会，应该的。」

    宿卿垂下了眼帘，握在双侧的拳头紧了紧，他没有停留太久，便迈步离开了。

    这孩子的善意，如今他是接受不得了。

    不论身在何处，他都已经失去被宽恕的资格了，但他知道──即便要永远心怀亏欠，他也已经毫无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