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神仙、老虎、狗 (第4/4页)



    「你这是在做什麽？」徐绍德指着草束提出疑问。

    「等一下你们就知道了。」林继兴笑着说。

    走着走着，他们来到一片b较宽阔的溪床，靠山壁的这一边有一个水潭，林继兴脱去衣物，只穿了一条内K走入池潭中。刘宗明和徐绍德见那潭水深度最多只到他的腰际，於是也如法泡制，只穿着内K来到水中嬉戏。

    溪水真清凉，他们斜靠在溪石旁仰望着溪谷上方的树石，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如果我们再往下走半个小时，就会走到一个更大、更开阔的溪谷，那里的虾子更多，」林继兴说：「不过那里没有树荫，很晒、很热，而且需要更好的工具来捕虾。」

    「你以前常来这里抓溪虾吗？」徐绍德问。

    「是啊！」林继兴说：「每隔一阵子，我三叔都会约我一起来。」

    「nV孩子也会来吗？」

    「那可不行，」林继兴说：「我阿姆严禁nV孩子们戏水。」

    「你们家蛮有意思的，」刘宗明说：「所有的堂姊妹们像是同一个班的班兵，而你阿姆是班长，你三婶是副班长，大家都不分彼此。」

    「是啊，她们妯娌的感情很好，」林继兴笑着说：「你们大概不知道吧，我阿姆和三婶还是表姊妹呢！」

    「哇，亲上加亲呢，」徐绍德说：「那就难怪了，我听到你三婶喊你阿姆为阿姊呢！」

    「山区人口少嘛，从这个村到那个村，转来转去的，到处都有点亲戚关系呢！」

    又玩了一阵子，林继兴开始用纱网来捞捕鱼虾，刘宗明他们协助驱赶，不久就抓到近半篓的大小鱼虾。

    「回去用油炸一炸，今天晚上够下酒的了。」林继兴笑着说。

    在回程的路上，林继兴用快速的手法将置入水洼中的草束一一抛到空地上，总有几只躲藏在里面的鱼虾从草束中跳出来在地面上蹦跳着。

    原来如此，刘宗明和徐绍德开心的帮忙将鱼虾捡拾到竹篓里。

    「哇，躲在草束里面的虾子还特别的大呢！」徐绍德高兴的说。

    「如果这些草束放到明天才来收，躲进去的鱼虾会更多！」林继兴笑着回答。

    回到家里，三婶已经回来做饭了，林继兴进厨房去帮忙，徐绍德在檐廊下陪着阿嬷闲聊，刘宗明坐在一旁听他们说话。

    隔了一会儿，阿梅和阿贤放学了，他们放下书包就开始自己找家事做。

    虽然是亲姊弟，玉梅皮肤黑，阿贤却很白净，大约是一个像父亲，一个像母亲吧，刘宗明心里想着。这个学期结束，玉梅小学毕业也要下山去念国中了，那麽这个家中将只剩下阿贤一个孩子了。孩子们一个个的长大、步入社会，甚至於嫁娶成家，山上的这个家恐怕会愈来愈冷清了。

    午餐之後刘宗明和徐绍德仍想去工寮帮忙，林继兴见他们很坚持，也很高兴的同意了。

    做笋乾的工寮是用竹子与稻草简单构筑而成的，工寮中有一座煮笋用的土灶与大铁锅，一些腌笋乾用的大竹篓，以及成堆用来煮笋用的柴薪和许多的大石块。

    大伯和三叔已经将工寮大致整修好了，於是他们三人就帮忙到附近去捡拾枯树枝准备用来做柴薪。

    才忙了没有好久，天空突然Y暗下来，不久就降下一阵大雨，大家躲进工寮里来避雨。不少雨水从工寮屋顶缝隙中滴滴答答的往下渗落，大伯伸出长满厚茧的双手来承接水滴，他用雨水将手中的泥垢洗净之後往地上甩了一下，然後说：「好了，今天只好就做到这里吧！」

    雨歇回到农舍时，在小山镇里读书的美芳、美珠和美满也都回来了，屋里开始变得很热闹。美满手上拿着、嘴里嚼着的都是脆梅，开心的跟他们挥手打招呼，美芳和美珠在厨房里忙进忙出的，看到他们也都露出愉悦的笑容。

    晚餐後的年轻人聚会，徐绍德依然扮演活泼的主讲人，不过这一回的话题却是集中在林继兴和刘宗明二人的退伍日和随之而来的新挑战。nV孩们对即将出国留学的刘宗明露出钦佩与羡慕的眼神。美芳也要高中毕业进入职场了，她所提出的许多问题其实跟大家即将面对的新生活也很相关，谈着谈着，围坐在大圆桌的年轻面庞上浮现出一丝淡淡的离愁。

    隔日下山时，大家仍对未来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见面的情绪所影响，一路上b上一回下山时安静多了。

    刘宗明很喜欢林家的这些meimei们，她们纯朴自然，能吃苦又耐劳，外貌姣好却没什麽娇气，跟她们相处在一起，实在是一件赏心又悦目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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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车站等候公车时，美珠问到父亲的心事。

    「哥，昨晚你跟我阿爸在泡茶的时候，是不是又谈到种茶的事情了？」

    「嗯，是啊！」

    「我阿爸他还是想做茶吗？」

    「是啊！」林继兴说：「阿叔说；最近金针的收购价格愈来愈低，茶叶却愈来愈贵了，所以他想开始慢慢的转作。」

    「像上一回我们遇到的那位阿福伯，听我阿爸说；他们现在都跑到东部去种金针了，」美芳cHa嘴说：「说是那里的气候b较适合栽种金针，收成b我们这里好得多，土地也b较便宜，难怪会把金针的价钱Ga0得这麽低！」

    「台湾就是这样，地方小、竞争多，看到别人赚钱了，就会马上跟过去，」美珠说：「改种茶要好几年以後才能有收成，要是到了那个时候茶叶也不值钱了，那怎麽办？」

    「就是说啊，所以大伯一直在考虑。」林继兴皱着眉头说。

    「可是如果金针真的没办法做了，那要怎麽办？」美满说：「总还是要试试看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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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这是身为孩子们在私底下的一段既没有结论也不会有後续行动的讨论，不过刘宗明和徐绍德现在或多或少都有一些了解农民的困境了。

    虽然在部队里总是有做不完的事，派来接替他们的见习官如今已经来报到，倒数馒头的日子终於还是结束了。

    在营区里、在营区外，他们已经参加了好几摊不同型式的惜别会，离营前的最後一夜他们三人携带酒食到营房楼顶上的露台来话别。

    「阿德，你不要一张苦瓜脸，三个月很快的就过去了，」林继兴笑着对徐绍德说：「你可不要忘了，你是b我们晚三个月入伍的喔！」

    「我知道啦，只是你们离开了，日子会寂寞多了！」徐绍德感叹说。

    「大家一定要保持联系，」刘宗明说：「我到了美国就会马上写信给你们，如果时间许可，我在启程之前一定会去台北跟你们聚一聚的。」

    「最好是你们上山来，暑假的时候台北热得很，山上可是凉快多了，你们来，我们再去抓溪虾。」林继兴说。

    刘宗明没有接话，他知道返乡之後要忙的事情很多，不大可能有空上山寻幽访胜。这一阵子明珠的来信是更少了，对於未来，他开始感受到一种模糊的不确定，心头常是沉甸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