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 大典 (第3/3页)

没有，他们就这样静静地站着，动也不动，双眼木然，仿佛堡内失去核心的傀儡机器人。

    “他们四人，其中境界最高者，不过三候腾云。但他们若是联手，五候高手也拿他们束手无策。”

    “今日册封大典，机会难得。不知堡主能否动动筋骨，帮老奴试试他们成色，也不枉老奴在堡内耗费的多年心血。”

    “大胆狂徒！”长州高声一喝，飞身而起，拔刀逼上叶斯胸口，“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说来奇怪，叶老并没有获准参加今日大典。不知您是怎么混进这里的？”齐衍淡淡开口，眉梢一挑，一行护卫已将叶斯围了起来。

    前段时间的调查后，叶斯在堡内的名望和地位一落千丈。他的个人私产被秋如星查封了个干净。目前被软禁在偏远小院，有专人看守，只等待大典之后进一步发落。

    议论声轰然而起，下方的宾客们饶有兴趣地托起下巴，还有几个胆子大的，直直朝我瞅来，目光不停闪动，充满窥探之意。

    他们一定都很好奇，纵横堡堡主现在的修为，究竟到底到了什么程度。是不是如外界所传的那般出神入化、风云涌动？

    母亲一言不发，脸色难看极了。秋如星即刻跪倒，向母亲请罪。

    “老奴只想见识见识堡主风姿，还请堡主成全。”叶斯用上内力，声若洪钟，震得架上兵器嗡嗡作响。

    “主上……”啸影低声唤道，担忧地看我。

    “无妨。”我思量片刻，忽地一笑，抬手拔出啸影腰间长刀：“既然叶老想看，廷歌献丑了。”

    诸多年前，同样的场景，顾廷歌会被激怒，他会觉得受到奇耻大辱，爆裂的情绪如火一般将他吞没。而现在，我却只感到一种怅然若失、一种疲倦和乏味。

    不知何时，天空飘来宛如一只黑色巨手的阴云，攫取了整个大地，风突然就冷了。

    叶斯没有夸大。这四人默契十足，配合极好。他们同时出手，原本四散的寒光汇成一束，织成密不透风的天罗地网，朝我杀来，

    我可以感到那种近乎刀锋逼吼的寒意，让人血脉颤动、激动不已。

    叶斯这老不死的，倒还真让他折腾点了东西。

    残酷的杀意伴着渴望鲜血的颤栗一并涌了上来。

    我睁开眼，目光冰冷坚决，手中利器发出一阵铿然刀鸣。下一刻，苍穹万里俱黑，银色刀光如长河直落，径直崭下，光芒四绽，四人四散溃败，哀嚎遍野。

    我袖揽刀光，抬起下颌。在我面前三丈开外，刚刚的四人已全部仰面倒了下去，不能动了。

    “………”

    场内陷入死一般的静寂。紧接着，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堡主神威，天下无双！”，台下的众人纷纷跪倒，发疯似地高呼。

    “纵横荣耀，永世长存！”

    1

    “纵横荣耀，永世长存！”

    “纵横荣耀，永世长存！”

    “恭喜堡主神功又有精进。”叶斯强压眼中惊恐，颤着一身肥rou，一步步向我靠近，他垂着头，似乎极尽诚服，“五候乾元，果然名不虚传。”

    话落，叶斯猛然抬头，细窄的双眼忽然露出一丝尖刀般的笑意。

    “堡主小心！”不待我回神，一个黑影从旁跃到我的身前。他猛地拽住我，往他怀里一带。

    我猝不及防被他抱了个满怀。下一瞬，一声惊天巨雷在耳边爆破开来，浓烟滚滚而起，如黑色巨龙翻腾，遮天蔽日。啸影一声低咳，我的肩头立时传来一片温热的湿润。

    是火药制成的雷霆弹！这东西杀伤力极大，在堡内一向是秋如星严密保管，叶斯又是从何得来？

    爆炸的余音在空中回荡，声浪一波接一波，让人头晕目眩、耳鸣不止。我收紧手臂，接住了啸影压来的重量，然而无论我如何唤他，他依然没有反应。

    刺鼻烟尘中，满天寒星暴雨般朝我突袭而来。我的刀再次出鞘，径直切开空气，数个人头飞到空中，划出弧线。

    尖叫声传来。是刚才还在好整以暇看戏的宾客。他们跌跌撞撞地逃出黑烟，在堡内护卫的指引下，向某个方向奔窜，只恨双腿跑得不够快。

    1

    我抱着啸影，躲开杀手的袭击。但他们人太多了。我将啸影交给齐衍后，又像鞭子一样抽回台上。有人在背后偷袭，下一瞬，我已到了他面前，横着一刀，砍在他胸膛上，鲜血乱箭飚出，喷溅上我的脸。

    血……是甜的。

    我哈哈哈大笑，清啸一声，人已冲天而起，落入数名杀手之中。我用手撕开敌人的胸腔，用掌拍碎头颅。我扬刀、挥砍，犹如刀子切进豆腐，身后留下一具具残破的尸体。

    无数个声音山呼浪涌般滚滚而来。我被淹没了。胸中一阵热血上涌，我全身兴奋得都在发抖。

    “廷歌！你怎么了？！”

    “主上，停……停下来！”

    “主上！”

    模糊之中，我听到一个十分恼人的声音。我朝那个黑影奔去，抬手又一刀。

    刀锋擦过他的咽喉，声音消失了。那个黑影慢慢倒了下去，鲜血慢慢地从他脖子里流出来……

    血红的迷雾倏地散去。我抬起头，狂笑突然凝结，整个人都似已全都被冰凝结，就好像突然一脚踏空，自万丈绝壁上跌入了冰河里。

    1

    我做了什么。

    冷汗沿着我的太阳xue流下。我看着躺在我身下的男人，衣衫残破，浑身是血。他朝我努力伸着手，嘴唇翕动，却没有任何声音，只有更多的鲜血从他喉咙处涌出。

    “……川海，这边！这边！”

    予平带着一堆人扑过来，将啸影从我身下抬出，他们顷刻间就将他围了起来。而我站在一边，几乎不能相信这是真的。

    “……东文暗娼？”

    “这个纹路，没有错的！”

    “真的是东文暗娼！”

    一阵议论后，护刀们面面相觑，然后是突然而至的静寂。

    “哐啷”一声，我丢下刀，向啸影走去。围拢的护刀们无声地让开一条通道，看向我的眼神满是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