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你对我们都很重要 (第1/1页)

    精神力，是雌虫的专属武器，也是禁锢他们的枷锁，雌虫如果不与雄虫相结合则会因精神暴乱英年早逝。信息素和精神力就像风筝线一样链接这雄虫和雌虫，而这一点脆弱的牵扯构成了现在虫族社会的基础。

    在很久以前，久到几乎记得这件事的人都垂垂老矣，半步归西。在遥远的帝国时代，雄虫也是有精神力的。雄虫的精神力是掌握雌虫的武器，再孱弱的小雄虫都能用精神丝线把雌虫的大脑捅个对穿。在那个年代，雄虫拥有精神力就像吃饭喝水一样稀松平常。再加上当时雄虫掌权，并未有任何法则对他们加以限制，部分雄虫以折磨雌虫为乐，这也造成了联邦建立之时选择毫不犹豫的圈养雄虫。杀掉一部分、捂住一部分的嘴、在哄骗一部分，逐渐地，雄虫似乎真如他们所希望的那般，成为脑袋空空毫无反抗之力的花瓶。

    欧文先生算是整件事情的亲历者，为显联邦政府天恩特赦。不过据他自己所说，其实只是因为在那时欧文先生还只是一届平平无奇的研究人员，无法接触到核心机密，再加上留下他有利于立牌坊，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他活到了现在。历史向来是任人打扮的小姑娘，这么些个年头过去，几乎无人再记得他，更无人知晓那段波澜壮阔的历史。

    “欧文先生之前教过我，只不过……”

    霏卿敛下眉目，平复了下心情。只不过他是人类，即使到了这个世界脑子里依旧没有发育出其他的东西，总归还是有缘无分。

    “只不过我一直没学会……不过我记得每一个步骤。”

    燕珏云消化着这寥寥数语中所含的信息量：“这话你不该问我，你该去问小青。”

    “我会去问他的，在此之前我想先听听你的决定。”

    被这样一追问，燕珏云下意识生出几分慌乱，避开和霏卿对上的眼睛，连身子都侧了一半。

    在他们相识的十几年里，这样的场景上演过不少次，最剧烈的一次燕珏云浑身发抖，双臂环绕自己止不住的掉眼泪。霏卿知道燕珏云的处境，被反驳过太多次以至于放弃做决定。他的意见已经没用太久，久到他面对这一追问已经不知道如何是好。

    霏卿揽住燕珏云，把他半抱在怀里安抚：“没有逼你，只是想问一下你的意见。”

    “你的意见我会听的。”

    “不止我，还有燕青，你对我们都很重要。”

    各种意义上，霏卿都不是一名合格的老师。燕青在听闻精神力一事当场同意并兴奋不已，没有一个年轻的少年可以拒绝超能力的诱惑，奈何满腔的热情遇上了一位一问三不知的半吊子。

    “将左手置于胸前，闭上我们观察世界的双眼，封闭我们聆听尘世的耳朵，遗弃我们对于这片大地粗浅的认识，去感受它，感受它的存在……”

    燕青乖乖闭眼，然而下一步就不由得一哽，如果他封闭了耳朵，他还怎么听下一步干什么？啊，不对。到底要怎么封闭耳朵？对于这片大地的认识倒是挺好丢掉的，毕竟才捡回来没多久，还没记住呢。

    感受……

    他尝试放空自己，注意着周围细微的声响，试图听见平时不曾注意的声音。但细细听来也便只有那些寻常声响，微风吹起植物的枝条轻微晃动，使花骨朵不堪重负的晨露终于滴到了地上，还有什么……他好像还听到了书页翻动笔墨落下的声音，安静祥和。

    “我好像听……”

    燕青话音未落便看见燕珏云拿着本书向他们走来，书是从霏卿的书房里拿来的，书上夹着一只刚刚合上的钢笔。

    没有自然的微风、没有花、没有露水，更没有安静与祥和。

    “对于周围事物比较敏感跟精神力可没有什么关系，这是所有雄虫的特征之一。”

    霏卿拍了拍燕青的肩膀安慰他：“听先生说，精神力的感知是完全抛弃掉rou体的存在，嘛——不过我也一直没搞懂，你只能自己悟了。”

    感受——触觉味觉视觉听觉嗅觉，抛弃了这承载着五感的rou体要如何感受？

    抛弃rou体……还要抛弃整个世界……

    燕青倒是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了为什么要遗弃对于这片大地的认识，大概是因为现在存在的固有理论，根本不足以解释雄虫精神力，简直是一种玄而又玄的东西。

    等等，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搞得像他对整个社会就已经了如指掌一样？

    就是一种顺其自然，下意识的往这个方向联想……

    就像已经这样想过一般，形成了一个固定的思维回路。

    意识到这一点的燕青不自觉地喘着粗气，他好像……有一点懂了。

    燕珏云领着燕青回家后，特伦斯告诉了他燕青未来雌君的情况。燕青呆呆地看着屏幕上的雌虫，雌虫名叫柳赐，唔……感觉和特伦斯这种老贵族完全不是一个款的。来到这里这么多天，他好像还没怎么见过几个雌虫。明明雄虫才是数量更少的那一方，他周围的比例完全反了过来。燕青盯着照片看了半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好像是要和这个人结婚。和一个完全不认识的家伙缔结婚姻关系，实在是有点……太超前了。

    “我可以去见一下他吗？”

    “现在戒严，不能随便出去。必须要一为监护人同意并且有一位可以保护雄虫的雌虫跟随。”

    燕青忽略特伦斯，对着一旁的燕珏云眨巴眨巴眼睛。

    燕珏云自然是同意的，别说燕青了，他也很想亲眼看看柳赐到底值不值得他把燕青托付给他。

    预定好的包厢内灯光柔和而温馨，作为少数能够招待雄虫的餐厅，空气中弥漫着新鲜花朵的香气。柳赐来得比他们稍早一些。他坐在这里隐隐有种不真实感，面对他这位即将到来的未来雄主。比他更加优秀更加尊贵的未婚雌虫不在少数，为什么会是他？

    门外传来敲门声，柳赐从座位上站起，准备迎接到来的人。燕珏云坐在主位，特伦斯自然坐在他旁边，燕青看了看特伦斯，决定坐在柳赐那个方向。不因为别的，他完全不觉得自己能跟特伦斯合得来，决定远离他们中间的弯弯绕绕，不要浪费宝贵的午餐时间。燕青这样想着，把头转向了另一边，却发现柳赐也在看他。他们目光交汇、彼此对视的瞬间，似乎时间都凝固了。

    原来和雌虫接触是这样的……燕青飞快地扭头，一心一意的盯着面前的餐具幻想自己只是来蹭饭的。

    柳赐看着燕青的耳垂越来越红，仿佛他要是再看下去面前这个小家伙就会忍不住把自己埋进去。如何调戏一个雄虫可能是每一个雌虫与生俱来的天赋，但是第一次见面，还是先别吓到人家了。于是柳赐收回目光，转而去和特伦斯寒暄。他能感受到，在他收回眼神的一瞬间，燕青小小的松了口气。

    燕青自闭够了以后，调整一下呼吸，重新看一下旁边的雌虫。他把自己的通信终端递过去，无声传达出他的意思：加个联系方式Ov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