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因不归去_18(完)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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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8(完) (第1/1页)

    范蓁近来常做噩梦,夜半惊醒时额头密密涔涔地尽是汗。红袖就侍候在床尾,她本就睡眠浅,听到响声便起了身,范蓁犹自喘息不定,于是红袖便把烛火点着了。

    "发梦魇了,小姐?"

    "是啊。吵着你了?"梦中的情境仿佛犹自历历在目,范蓁紧闭双眼。红袖替她将额上的汗擦去了。"哪里的话,做了什么样的梦这样骇人小姐?"

    "我梦见……"刚开口范蓁便又将嘴唇咬住了,即刻便将话岔开去,"你近日来陪着阿爹出去,外头可好玩么?"

    此言一出红袖的眼睛即刻便亮了起来,在这沉沉黑夜里瞧着更显眼起来。"好玩呢小姐。外头热热闹闹的,大家伙看起来也都快活。哪像这个府里这般阴巴巴……"话出口红袖才察她言语有失,便住了嘴。范蓁一笑,"无事。我在里头待着难道自个还不知道么?"

    "我还问你一桩事,近日来阿爹气色怎样?本来他是得空的,过来与我聊会儿闲话或者下盘棋都好,但近日我却不见了。"

    "啊呀小姐。近日我们每次回来阿爹都被老爷唤走了呢。"红袖斟酌,便又小声说,"我瞧着不仅是阿爹,便是那小少爷,气色都差一些。纵使出去时再兴高采烈,阿爹面上都像是蒙着一层,那小少爷脸色也不对劲,本来在外头开开心心的,但一靠近宅子就开始打哆嗦,都要靠阿爹和我连拖带拽才弄回来。"红袖有些不好意思,"如此说来,外头玩的最开心的便是我,倒像是我被纵着了。"

    "红袖,若是你瞧着人见死不救,那这条命翻起帐来,摞不摞的到你头上?"

    "怎的小姐?"

    "你所说的小少爷。你瞧出有孕的迹象没有?"

    红袖老实摇头,又觉滑稽,"男子如何有孕呢小姐?"

    "你如何瞧不见阿爹呢。我只怕阿爹算是运气逃过一劫,那另一个却不是。若是生产,你觉得他有几成活路呢?"

    红袖收敛起面上微笑,"小姐,寻常女子都那般,要照我说,那是必死无疑。"

    范蓁闭了闭眼,"我累了,睡罢,红袖。"

    近日杜琓的肚子有些鼓起来。卢照贴着那肚子过,虽然微鼓,但这肚腹看起来毕竟也算是平坦,实难想象里头藏着一个婴孩。细想之下有些骇人,但卢照却不由得兴奋起来。杜琓的性子也更软了,时常咿咿呀呀的,动不动就哭,揽着人的肩颈求饶卖娇似的。一双奶子也涨起来,比原先更加软绵,双手握住那对胸乳一挤,便能将两个乳尖拧到一块儿去。只是稍微用些力杜琓就开始叫疼。卢照只能想是不是就如同那妙龄少女似的,胸乳刚开始萌芽时总是有些微痛?

    刚开始时没灌下去打胎药,如今这肚子微微鼓起来,便更没法下招了。韦筠本来有些头疼,但见卢照这般没心没肺的模样,他也索性不再想了。近日杜琓杜亭常一道出去,本来这两人关系就近,近日更是亲近了,有句话是好死不如赖活,但话是那样说不假,韦筠还真担心万一杜琓有个万一杜亭也跟着死了。唯有死是打紧的,至于其余的么,只要人活着就好。在他看来若是没有了杜琓这个牵挂,杜亭倒更好cao纵些。对方近日服侍得他极为满意。

    实际上近日万事皆亨通。范蓁父亲虽已告老,但很有些关节,因此人家都照例给他这个做夫婿的些面子,而面子有了,底子又厚实,还怕事情不通么?

    因着这层关系韦筠就有着些想稳住范蓁,哪怕是叫做知恩图报也好。他似是不经意地提起,平日里这个府里是范蓁掌管的,对方似是对绫罗绸缎珠宝珍奇不甚感兴趣,但也说不准是因为顾及着他。于是韦筠便问对方有何想要的没有。

    范蓁看似着实思索了一番。如此韦筠心里便开始敲起来,范蓁对着杜亭看起来很有一番纵容。而他能让的步却又着实有限。却没想到范蓁开口,"次月月末便是我母亲忌日,届时父亲和我要去庙里,夫君若有闲暇,不若一同如何?"

    在韦筠看起来这实在是一个难遇的良机。如此若是岳父还有不放心的地方,便正好彰显一番。同时他还知道,外头少不得还有些虎视眈眈之辈,正好彰显给他们看看谁是当家之人。如此韦筠便应允了。卢照近日不似从前那般行为无状,韦筠便打定主意也要卢照同行。

    "红袖,我走了,你便好好看顾他们就是。"

    红袖只记得那叮嘱,但心头思绪纷乱。又像是兴奋,但不安却藏匿其中。杜亭只觉得似乎走的远了些,便开口问,"姑娘,我们这是往哪里去?"

    "阿爹,只管跟着我就是了。"红袖强自笑道,心头却突突地蹦着。走着走着便看到了水。杜亭牵着杜琓的手,困惑地停住脚步。红袖上前和一个船夫相商,片刻便折回来。"阿爹,过来。"红袖冲他们招手,面上亮晶晶地全是汗珠。

    至此杜亭才得出了主意。"姑娘……"现在犹疑的反而是他这一方了,真这么容易?杜亭心里乱糟糟的,脚步比起向前反而往后退了。"爹……"反而是杜琓怯生生地唤了声,才让杜亭醒神。红袖的样子焦急起来,已经有人多看了他们几眼。杜亭咬牙,牵住杜琓的手便上了船。

    是个圈套又如何?左右不能更坏。

    "姑娘……"船摇曳的时候杜琓问道,"为何呢?"

    红袖却不答,只压低了声音笑,仿佛是暗藏了一个秘密的稚童般窃窃私语,"此后我就和阿爹一道了。"

    "那夫人呢?夫人如何?"

    "小姐……小姐说她有法子。"红袖强自笑道。"阿爹只管和我走一步看一步。除开小姐回娘家时,这还是我第一次往远路了。"

    杜亭便更加不安起来。杜琓握住他的手,头脸藏在斗篷底下,"阿爹,我们往哪里去?"

    谁知道却被船夫听到了,船夫朗声笑,"我们便往南去。到时候几位若赏脸,我给几位介绍去好住处。"

    杜亭不由面上也露出些笑,"我们往家去。"他低声对杜琓说,"阿爹带着你回家去。"

    范蓁犹自跪在蒲团上。她只觉胸口作痛,又或她后悔了,这样的时刻多极了,她刚说什么话做什么事,还不及片刻便又后悔了,但又拘着面子不好意思开口。此刻却不一样,韦筠就在大殿外头,她只要开口,想必对方面色虽会一变,但这三人无论如何却是逃不了的。至于她么,只是一个玩笑又如何,反正韦筠是动她不得的。他的往后还系在她身上呢。

    范蓁睁眼,菩萨睥睨着她,熏香的味到处蔓延开来。

    那场戏谈仿佛犹在耳旁。,我若是放阿爹一马呢?阿爹如何报答我?,范蓁不明说,只是细细地试探着,恰似猫逗弄老鼠。

    杜亭因而也不上心,,我便只有下辈子报答夫人。,

    ,下辈子如何?以身相许?,那些时日韦筠繁忙,便宿在衙门里,眼瞧着范蓁似乎也轻浮起来了,说起话来像是登徒子。

    杜亭从棋盘上抬眼一笑,,怎能呢?下辈子便只能做牛做马。若有来生,我便再也不想成人了。,

    ,做牛做马报答夫人,只是无论如何也不愿当个人来以身相许了。,

    范蓁深吸一口气,现下该到哪里了?水波的声音仿佛摇晃在她的耳边。菩萨依旧睥睨,眼中怜悯却无情。

    范蓁后悔了。但她什么都不说。只不过是红袖鬼迷心窍,跟着另外两个一起跑了罢。

    船夫多话,又问,"几位这是去探亲?那何时归来?"

    "我们或许明日便回来。"杜亭答。船桨摇出层层褶皱,他在心头默念道,或许便再也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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