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回鹘_第十六章 出逃(上卷结)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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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六章 出逃(上卷结) (第1/2页)

    处所偏远,道旁满是枯枝败叶,近了却见炊烟,然后则是破旧的茅草屋。

    屋外小灶台上的药壶已经烧开,里头的药煎得咕噜噜冒泡,一下又一下顶起药罐的盖子。

    一个面色黧黄的老头短褐穿结,他佝偻着身体坐在椅上,裸露在衣外的皮肤无一处是好的,全都发烂化脓。

    “李期何在?”孟皋在马上问。

    屋内走出来一位青年,问他:“阁下何人?”

    孟皋翻出腰牌,说:“七皇子,孟皋。”

    那椅上的老人突然滚到了地上,竟如孩子一样哇哇大哭起来,将乌行云都吓退两步。

    李期也是一抖,好一会儿才看一眼地上的老人,又看向孟皋,无奈地指了指自己的头:“这儿有问题。”

    李期翻出当年李太医为乌素尧验尸的手记,确实足够详细,所有证据最后都指向乌素尧自尽。

    “祖父从医多年,在证据如此完整的情况下不可能判错,”李期道,“若殿下不信,还请殿下放小人一条生路。”

    “我信,”孟皋合上手记,“可我此次前来,是有另一件事要问。你可知胡进胡太医,现下在何处?”

    李期打扇的手一停,然后快速地说:“不知。”

    外头的疯老头突然长叹一声跑进来,跪在了孟皋面前。

    “阿爷!”李期惊呼。

    “期儿,二十几年了,老夫每晚都睡不好觉,今日便将此罪孽了断吧!”老人膝行至孟皋身前,磕下三个响头,“殿下,当年之事,老夫也是迫不得已!”

    当年他遭人威胁,不得不往乌素尧的药膳中掺些昧良心的药,那药若是长期服用能使人浑身疲软,乌素尧便是因那药物,此后再拉不动弓,策不起马,此药还影响怀孕,若是寻常女子吃了那药,产子时大有可能一尸两命,得幸的是乌素尧习武出身,体魄远超寻常女子,怀孕时仅是难产,并且奇迹般母子平安。

    孟皋一脚将胡进踹翻在地,眼中尽是杀意:“是谁威胁你做这些?”

    胡进爬起来,磕破了头,“老夫实在是迫不得已……”

    孟皋又是一脚,朝胡进那张老山羊般瘦削的脸上狠狠一扫,“我问你是谁,你他妈听不懂人话!”

    胡进被掀过头去,从嘴里吐出两颗血牙。

    他还想上去,又抬起腿,被李期强抱住:“殿下不要!会出人命的!宫中有权有势的大有人在,阿爷只是一名听人差遣的御医,稍有不慎便要掉脑袋,他也是身不由己!”

    “身不由己?你一句身不由己,要我娘亲的命!”孟皋踢开李期,朝胡进阔步,“杀人偿命本就是天经地义之事!”

    “可兰妃娘娘是自尽的啊——”

    脑中轰然,像有人拿铁锥插入头骨,敲击着他的头颅,将他粉碎。

    灵犀殿灯火通明,孟皋握住被卷成半弧形的手记闯进去,那不是一本册子,是一把弯刀,边页是数十刀片,反复割着他的掌纹。

    湿得像血,湿得像泪。

    他满面是泪。

    天子背对着他,闻声一愣,转身正要发怒,看到孟皋,如鲠在喉,他似呓语:“你是……皋儿。”

    这世间,唯有孟皋,生了一双能够比拟乌素尧的眼。十数年,他怕兰儿怨他,从未接近过他们的儿子,原来他的皋儿已经快要同他一般高大了。

    孟皋是第一次如此细致地盯着自己的父皇看,眼前这个男人高大威严,他的眼沉静而浑浊,带着帝王惯有的冷漠。

    这个冷漠的男人是他的爹,是乌素尧的夫君。

    热泪guntang,将孟皋灼得面目狰狞。他哭着,喉里呜咽颤鼓,比被扼喉濒死的猎物还要绝望,“我娘的药被人做过手脚。你口口声声说爱她,怎么会不知道?”

    天子横眉怒目,“你怎么同父皇说话的?”

    “是啊,你是皇帝,”孟皋莫名地道,心里装下恶毒的鬼,把“皇帝”二字嚼烂了,“连你也不敢动的、有权有势的、心肠歹毒的人。”

    一个大有可能妒她娘亲的女人。

    他是皇帝,怎会不知,怎会不查,怎会不动。

    知了,查了,却动不了。

    朝堂后宫本为一体。

    九枝灯照不下完整的屏风,天上的月太浑浊,扑到屏风的底端,扯住凤尾。

    孟皋抖着,“你就是将世间荣华尽数赠给我娘又有何用?她死得不明不白,那些药耗她身体、磨她心神,我能查到,你难道不能?”他一顿,又道,“你不愿查。”

    天子颓然不动,他是天子,家国天下与儿女情长,实难两全。

    “若你有心护她,她怎会自尽?”

    天子低吼,“兰儿她不是自尽!”

    孟皋抹去眼中迷雾,森森地笑,“你护不住她,不承认她自尽,连她想要什么都不知道。”他扔下手中的手记,不顾身份地上前揪住天子的衣襟,“你将她葬在哪里?她的骨灰在哪里?!”

    乌素尧的手札里说,西檀的人,生来便与风相伴,死后亦要与风共眠,风是他们的图腾与信仰,因而西檀的人死后会被烧作骨灰,然后从乌麓山顶洒落,随风一起追寻日月山川与自由,他们不称这场仪式为葬礼,而称“过山风”。

    “啪”地,天子抬手,孟皋的头一偏,脸上火辣。

    “放肆!”

    人已疯,一掌落。

    一掌落,人已醒。

    孟皋苦笑,他在胡闹些什么,如今朝堂之上,皇后的母族风头正盛,天子为稳固朝堂,不可能动皇后,他的娘亲已亡故多年,天子更不可能为一个死人同皇后翻脸。

    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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