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不由己_第三十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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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章 (第3/3页)

改朝换代的大事,许多朝臣皆是揣着明白作糊涂,两汉之交的王莽篡代汉朝,却新朝未稳,便已身死国灭。如此先例在前,众大臣是万万不敢冒险做这出头之鸟上书请表。

    而林琅本人亦是未表露出一点信息,态度不明。

    然,尔虞我诈之地便最不乏急于功名之人,在群臣对“换代”呈现出忸怩之态时,渊燕降将董崛便开头起表上书于林琅,劝其代秦。

    一封奏表上去,林琅却立即严词回绝,且狠狠训斥了董崛。那奏表被当朝驳回,其内容公开于外,一时间朝野震动。

    众位大臣且不是人人都有七窍玲珑心,却也是在这朝堂的泥泞中一步一部署走过来的,见此会意,于是,一封连着一封的联名书表纷沓至宣王的桌案,堆叠得比奏折更加高厚。

    可林琅却唯有二字回绝:不可。

    一时间,众大臣迷惑不已。

    李墨、陈思等文人领袖之臣亦不语猜林琅之意,转瞬之间,前端满天的请表又如销声匿迹了一般,无了踪影。

    不过三日后,一封上书却又如一平地惊雷,炸在了诸臣之间。因为这上书中联合了诸多朝廷重臣之名,更甚有秦皇的帝兄安阳王、平南王等人,书中自然是劝说林琅顺出现“龙现九天”祥瑞的天势称帝,而那上书中带头之人却是清河君家的君钰。

    结果林琅依旧道:不可。

    群臣哗然,却未等诸臣回神,君钰又上书劝进,面对恩师,林琅终是发了通脾气一口回绝了。而君家仿佛铁了心般,又三日连送三道书,劝进林琅,此番连德高望重的陈太傅亦加入行列。

    一时间,一些大臣又仿佛如梦初醒,复又上书漫天。

    秋意渐浓,叶色逐落。

    君湛将斟好的茶水递到君钰跟前:“前些日子新贡的‘秋白露’,宣王赐予了我些,叫我回来时带过来给二哥你尝尝。”

    接过茶盏,君钰并不喝,只望着那升腾的热气,似神游太虚般道:“听闻昨日锦衣侯也到了清河。”

    给自己也倒了杯茶,君湛闻香小啜了一口,瞧着茶叶缱绻舒展,君湛回答道:“是啊二哥,这小子也不知是为何,自几年前我在花会上抢了他一副琼花图后,便一直处处与我作对。这些时日更是我到哪里便跟到哪里,却仅是为了做些膈应之事让我不舒坦。”

    “你少同他来往便是了。”君钰淡淡道。

    君湛轻哼一声,念道:“我倒是不想同他来往,他就自小就蛮横霸道,林家如今权大,这小子近日更是越发对我不讲礼数了,二哥你可知道,上回我……”

    君湛说着说着便倏忽顿口了,君钰的眸子瞥过去,问道:“你如何?”

    “上回……上回去永春楼,这小子居然将我的知己素莲姑娘破了身。素莲姑娘是永春楼唯一一位三年还未破身的清倌卖艺不卖身而标价的娼妓,那里谁不知我是她的入幕之宾,将她弄进门是迟早的事,这小子这么做,分明就是向我挑衅。”其实君湛想说的本不是这件事,不过那些事恐怕不能对现在的君钰言语出来,君湛眼眸一转,装作忿忿模样如此说道。

    闻言,君钰略一皱眉,道:“阿湛,我的话你又忘了,少去那风月之地。”

    “二哥,我委屈啊。我那时已经数个月未曾去了,否则也不会让林旭那小子占了素莲姑娘的便宜。”

    “你还有理?舒儿已满两岁,小孩子长得快,你还这般放浪无状,日后怎的能作他榜样。风月之地,是非之地,无论如何,如今我君家一盘危局,万不可再叫人抓着把柄。少惹事生非,你同锦衣侯也少来往少作矛盾。”

    “好了,我省的。二哥,只要他不来招惹我,我自然不会主动去惹他的……好罢,二哥,现下就算他来惹我,我也定然躲得远远的。”

    “你有分寸就可。”

    “对了,二哥,为何你在养病还要连连上书,宣王这般回绝,怕是无心皇位……唔痛!”君湛揉着被打的额头,怨道,“嘶……二哥你轻些,我说得不对也别总用石子敲我额头,万一破相了如何是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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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钰未理会君湛的埋怨,将茶盏轻轻放到石桌上,君钰忽的目光一凛,一枚石子陡然射出,但闻得一声闷哼,树影婆娑一阵,待那方没了动静,君钰方才缓缓道:“你这般胡说,我何止是用石子打你。这天要变总归是要变的,雨势下坠,如何能止?若是不做足谦让的势态,怎堵得了天下的悠悠众口。”

    君钰望着从亭檐倏忽开始滴下的雨点,目光沉沉:“阿湛,你这般浅显的理你都看不透么?你叫我怎的放心你在朝中。”

    君湛瞧着那平静下来的树影草丛,阴沉从眸子里忽然掠过,转眼却是呵呵一笑,对君钰道:“二哥,我也就在朝中混个官位,这些年还只是个礼官,你早便知晓我这平庸的能力。上头有你和大哥便够了,况且,阿孚如今也入仕有两年了。二哥你无须担忧,大哥如今在锦州局势已逐渐稳定,宣王纵是如今登位亦还需依仗君家,万不会不明智到做那‘狡兔死,走狗烹’之事。况且他的太子还是我君家血脉……”

    说着说着,君湛意识自己失言而忽的噤声。偷偷观测着君钰侧面,见他面无异色,一颗心方松下来,君湛软言道:“二哥,我知晓你实则是担心大哥,虽说马家之事已叫宣王戒备我君家,但他若真要动大哥,便不会叫他去锦州。锦州之地,如鸡之肋,虽乱,可若平定,亦是十分有利。况且我瞧着宣王也不会忍心真的对付我们君家,毕竟宣王太子是……”

    “阿湛。”君钰突然出声打断道,“你不愿我和大哥也不会逼你。”

    “……”

    “我看着你长大,你有几分能耐,我清楚的很。你不是观不清,只是不愿做。”雨水自淅淅沥沥地落下,慢慢连绵起来,君钰顿了顿,继续道,“阿湛,你做的并无过错,官场之上如你这般已经很好了。只是二哥要同你说一句,并非安分守己便可明哲保身,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若是退一步,便可能是无可奈何之局。

    回想当日林琅成婚之时的情形,寒意自君钰心底而起。他自己便是因为自负,只错了一步,而步步错,以至于那般被动,任人鱼r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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