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剧情：塌陷） (第3/3页)

中飘浮着，他往自己手边照去，绿色的粘液夹杂着玻璃碎片糊了满地，再向远处看，一个巨大的乌贼死不暝目地趴在地上，下身已经被落下的金属块砸烂了。

    ——那是海上遗迹出现之后新诞生的某种变异乌贼，身型奇大无比，有极高的药用价值。这玩意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当是委托给拍卖会的拍品之一，顾绝舟又用终端照了照上方，几块断裂的墙板正以一个异常危险的平衡斜搭在这一狭窄的空间顶端——看样子地下拍卖会一层的地板已经塌陷，他如今掉到了第二层的拍品存放库中。

    顾绝舟艰难地站起身，小心翼翼地朝着外部摸索。地下二层原本宽广开阔的空间如今被各种金属板与破烂的家具挤成了一个迷宫似的地道，他点开终端上的探测模式想稍微分析扫描一下周围的地形和活人，谁知却见那终端屏幕上的圆圈半死不活地转了半天，朝着他吐出了一句：未能检测到有效信号，请稍后重试。

    顾绝舟盯着那句话，这短短几个字所代表的含义让他的呼吸都微微停住了，然而他没急着狂喜，先将那终端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确定无法接收信号不是终端的问题，他这才渐渐站直了身，半晌，顾绝舟从喉中溢出了一声笑。

    ——信号无法接收与发送，这就意味着任何需要信号的设备都在此刻短暂失效，包括他心脏上的那枚微型炸弹，无论两个劫匪设置了什么样的起爆条件，只要相应的信号发不出去或炸弹无法接收，那么这段原本可将他的生命血腥扼杀的数据便只能无依无凭地湮灭在虚无的时空中。

    他此刻成为了一个完全自由的人。

    先前做手术时尼克也想过安装另一种不断接收信号的炸弹，当信号无法接收或频段错误时，炸弹自动爆炸，然而此类炸弹对相关技术的要求极高，无法制作成可植入的微型，尼克最终只能作罢。

    五秒之后，顾绝舟迅速冷静下来，他将终端的光线调暗几度，对准前方谨慎地前进。或许是作为狡猾的败类独有的天赋，欣喜退去的那一刻，一个念头无比清晰地浮现在了顾绝舟脑海中：

    除了为他提供便利，信号的中断也将恶人镇地下变成了一个与世隔绝的孤岛，那条凌驾于恶人镇之上的“禁止黑吃黑”的唯一准则将立刻被所有人心照不宣地废除——阴暗狭窄的地道会瞬间成为一座黑暗森林，来自各方的渣滓畜牲们在此地狞笑着脱掉最后一层人皮，露出他们充满了丑恶欲望的内核。

    地下拍卖会第二层驻藏了无数价值惊人的拍品，相比不知身在何处的以利亚与神明宝藏而言，还是眼前仿佛唾手可得的珍奇之物更具吸引力。这时众人有仇的报仇有怨的报怨，几个势力平日的摩擦口角将在深埋地下的迷宫中被无限放大，最终延伸成为两方或多方的殊死搏杀——没人知道人性在隐匿着巨大利益的封闭空间中会发酵成什么样子。

    ——如果顾绝舟没记错的话，他刚刚瞧见的那只变异乌贼目前全球仅有三个被打捞成功，一整只的起拍价格可以供一座中型城镇不眠不休地烧上整整三年的能源，何况这乌贼据说还有极高的药用价值，倘若他能将这乌贼弄到手，那么顾小圆的病……顾绝舟轻轻吸了一口气，将内心躁动的欲望缓缓压制住：目前他最需考虑的是如何从地下重新出去以及是谁策划的这场变故，其余想法的优先级都必须排在此事之后。

    忽地，就在这时，前方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顾绝舟立刻关闭终端，握紧手中短刀矮下身隐蔽在了身旁一块金属板后。

    紧接着，一束白光从拐角处快速晃来，那脚步声越来越近，伴随着剧烈的喘息眼看就要从他身旁经过，顾绝舟没在这人身后听到有第二个追击者，他眼珠一转，在对方踏至他身前的那一刻猛地窜至这人后方，手臂一挥将短刀横在了他的脖子上，同时低喝：“别动！”

    那人的喘息立即哽住了，他边努力平复呼吸边颤抖着举起双手，顾绝舟便问他：“你刚刚在——”“你、你是人类吗？”

    那人猝然打断了他的话，顾绝舟一顿，他这时才发现对方的不停颤抖似乎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兴奋：“怎么，你发现了什么？”

    被顾绝舟卡着脖子的人有些激动地挥舞着手臂，那手电随着他的动作四处乱照：“一个兽人！一个有着超品质晶核的成年兽人！！”

    顾绝舟眼珠微转，寻常种族遇见兽人通常不是这个态度，眼前这人的身份已十分明了——何况听他的语气，这个兽人的情况应该也不太乐观，紧接着，他便听那人继续说：“你也是人类吧？啊？那个兽人我们几个杀不掉，看你身手应该不错，咱们一起杀死那个兽人，挖出来的晶核分你一半怎么样？”

    他没怎么犹豫便答应了这桩生意——顾绝舟不是没想到这人也许只是抛下了一个诱饵、以此引他至某个陷阱中将他扑杀：听这人的描述，他似乎还有其他同伙。不过顾绝舟也有自己的打算，一定程度恢复了自由的他行事风格大胆许多——他想搞一把枪来。

    那人带着顾绝舟顺着坍塌的废墟绕了几个弯，有幽蓝色的冷光从前方远远飘来。瞧着那光，顾绝舟不知为何有种奇异的预感，他放在身侧的手指不由得微微抽动，那枚当初掉在小巷里的刀片此刻顺着他的指尖不断快速游走。

    等到两人穿过那发着蓝光的洞口，前方豁然开朗，一个还算宽敞的空间内，四个穿着作战服疑似雇佣兵的人类正与一个兽人对峙，四人身上都略微挂彩，见两人进来了，他们眼中光芒微闪，一副既期待又警惕的姿态。带路的那位与这四人会合，他指了指顾绝舟比划着说了些什么，而顾绝舟没搭理他，他的目光停在那被压在一块巨大钢板下的兽人身上——

    是艾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