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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捕蛇者(二)  (第3/5页)
贾诩正坐在几案前,认真地替他抄写那几卷未誊抄完的经书。    灯火明灭,贾诩看到墨色的影在案上晕开,于是搁下笔,想要回头看看。    1    这时,一件裹挟着香云草清香的外袍落在了他的肩头,而后,有一人从后侧将他拢进了怀里。    “身子怎么那么凉呀?”那人执起他的手,给他温了温。    此时已是后半夜,房里极静。    只余下两人的呼吸,在咫尺之间交错缠绵。    他不可控制地联想到昨夜那场欢爱,一时间情难自掩,竟下意识去探寻那人的唇。    但很快,他便意识到了自己在做蠢事。    于是他快速别开脸,故作镇定道,“醒的这般早,可否有不适的症状?”    “托了阿和的福,一夜好眠,连梦魇也不曾有。”郭嘉心情极好,凑过来亲亲他的耳垂,轻轻道,“在这歇下吧。”    他贾文和平日连民间的情爱话本都不曾看过,哪里受得了这种阵仗。    三言两语之间,他便败下阵来。    1    不过他并没有打算在这过夜——学宫里的闲言碎语本就不少,有些甚至都传到了他耳里,若是第二日被人撞见,他可真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夜已深,外头落了些雨。    檐上雨淌下来,落在檐下的台阶上。    混乱的节奏中偶尔夹杂着两声蛙鸣,吵的人有些心烦。    “阿和,你睡了吗?”郭嘉的声音幽幽地从身侧飘过来,气息微弱得像只鬼。    贾诩只当他闲来无事又要戏弄自己,于是背过身去装睡,没理他。    郭嘉叹了一口气,伸手把他用被子裹住,而后将人一把捞回来,抱进了床里侧。    “做什么?”小蛇怒气冲冲从被子里钻出来,几缕乱发翘起,看上去可爱的很。    “你离我再远点,可就要从床上滚下去了。”他笑着凑过来,有意要捉弄他。    贾诩瞪了他一眼,一把卷走了所有被子,背过身去缩在墙角。    1    他确实没有睡意——身旁躺的可是昨夜刚同他行完苟且之事的同窗,他怎么敢合眼!    过了半晌,身后的呼吸声渐渐平稳了下来,他才动作小心地转身探查情况。    见郭嘉睡了,他小心翼翼地将被子盖回去,准备悄声越过身下那尊随时都可能醒来的大佛。    正当他起身之时,那人的声音却冷不防在身下响起。    “昨夜之事,难道还不足以让阿和尽兴?”    他惊诧地低头去看,迎接他的是一双笑意盈盈的含情眸。他在那潭深不见底的秋水里望见了狼狈的自己,在千尺深的水中沉浮,濒死挣扎。    “睡不着,去外头吹吹风。”他佯装从容翻身,坐在床沿,拢了拢散落在肩上的头发,但迟迟没有起身。    外头还在落雨,这借口未免有些太拙劣——他今夜分明已无处可去,却还在想方设法地逃离这里。    他确实怕。不敢去问,也不敢多想,害怕最后的结局只是自己一厢情愿。    这种感觉就好像被人牵扯着腾空,脚下不稳,心亦不安。    1    -----------    “外头凉,你穿的单薄,还是别去了。”郭嘉说着起身披了件外袍在他身上,又掐了个诀,将床头的烛火点燃。    贾诩看着他的动作,依稀想起那似乎是自己昨夜替人解围时耍的把戏。    “呼。这小戏法倒是方便。”灭了指尖的火,那人也在床沿坐下,随口问道,“今天和两个小学弟去哪玩了?”    “去后山晒了晒太阳。”他偏头,发现身侧之人正在看他。目光相触,他快速地移开视线,强装镇定道,“以后不要再捉弄他们了。”    “实在是冤枉呀,我身为学长,见着这样可爱聪慧的小学弟,疼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捉弄他们?”    郭嘉不以为意地笑笑,顺手玩起了他的头发,他用指尖挑起一束,缠在指节上,绕了一圈又一圈。    他将缠好的发盘做女式的垂髻,并满意地左右端详了一番。    “你......”贾诩本想说点什么,却被打断。    “没想到阿和扮起来竟别有风情。”郭嘉凑上来,将一面冰凉的铜镜递到了他手上,“如何?”    1    他垂眸看了一眼镜中模糊的自己,晦暗的光线之下,竟真能从那模糊的影中依稀辨出女子的模样。    心中了然的他叹了口气,将铜镜搁置在一旁,别过脸无奈道,“自观最难,你觉得好便是。”    “阿和,你在想什么?”郭嘉起身,将几案上的半壶酒一饮而尽,而后倚着桌沿笑看向他,明知故问道,“以为我把你认作了其他女子?”    明灭的烛火摇晃,此时的眼前人领口半敞,胸口处一览无余——星点朱红的墨,为那白皙一片晕上了浓淡不一的红,成就了一幅绝佳的红梅图。    他无心赏画,而是将目光投向镂花窗外昏暗的雨幕。    那没脸没皮没良心的“三无”学长总是如此,一针见血,不留情面。    在那人面前,他只是赤条条的一具,纵然知晓羞耻为何物,也寻不见可以蔽体的衣物。    “怎么不说话?”    “辩解有何用?你肯信吗?”他拔了头上固定用的簪子,发髻散开,黛色的发如瀑一般倾泻而下。    “不试试怎么知道?”郭嘉随意地坐在了他身前的案上,把玩着手中的杯盏,轻笑一声,又道,“不过这样的回答倒也依了阿和的性子。”    “我本就是无趣至极的人,你又何必与我交好?是见不得我受那孤寂之苦吗,大善人。”    他有意呛他,但那人没应,只是笑笑。    看吧,争执无用,有些人分明看得那么清楚,却还是选择做一个视若无睹的旁观者,看他一人在原地挣扎;尽兴后拂袖去了,余下的所有不快,都由他一人尝。    他并不想同他置气,只是觉得有些心寒。    “尝尝?学长送的慰问品,听说是颍川特产的茶叶。”郭嘉说着,递过来一盏茶,又坐回他身侧。    他抿了一口,强压下心头的委屈,淡淡道,“入口微苦,但滋味甘醇,是世间难觅的好茶。”    “好茶吗?阿和的表情看上去不太像呀。莫非是我沏茶的手艺不好?”那人倚在他肩头,握住了他执物的那只手。    他心一惊,脱了手,杯盏落到地上,里面的茶水也洒了一地。    “抱,抱歉。”他慌乱地想弯腰去拾捡,却被郭嘉制止。    灯芯烧尽,烛火暗了下来,郭嘉敛了笑,眸中的光也暗淡了些许,上去竟比这雨夜还要萧瑟三分。    2    他突然觉得眼前人变得有些陌生。    “哎,颍川啊……”郭嘉拾起那落在地上的杯盏,指尖摩挲过杯口上那个锋利的缺口,喃喃,“真想回去看看......”    他向来笨拙,不懂什么人情世故,也不知要如何安慰,犹豫了一下,他还是将手收了回去,生硬道,“为何不去?”    刚问出口,他便后悔了。先前有黄巾军在颍川作乱,现今战乱虽平,但那些昔日的重要之物,熟悉之景,深爱之人,或许早已被战火吞噬,不复存在。    他问这话,无疑是在火上浇油。    “我怕呀,阿和,我怕呀。”郭嘉将那缺了个口子的杯盏随手搁置到一边,笑着执起他方才收回的手,轻轻吻了吻,“路上凶险异常,还有狼蛇出没,凭我一人,又能逃出去多远呢?”    他说这话时分明是在笑,但双眸里却凝着一些结了块的苦,搅不动,化不开。    回去了又如何?对着断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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