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白月光 (第1/2页)

    俞亦这几天忙得很，忙着从路远的房间兜转到路行之的房间，又兜转回去，原本还想来看看明溪的，被路远制止了。

    因为他本人还没想清楚要以一个怎样的态度面对他。

    俞亦这天给路行之做完心理疏导，稀奇地被他叫住了。

    “俞医生，你觉得我该说吗？”

    这件事横在那里，路行之不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他们三人的关系会一直僵持着。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开口。俞亦温和地问他：“那你的顾虑是什么呢？”

    “因为这件事，说出来，会毁掉很多东西。对我哥来说。”路行之看着自己的左手出神，“我不想……”

    “不一定会，行之。远哥比你想象中的要强大很多。”

    “你觉得我哥的情绪状态……他可以接受……我不知道怎么说。马上就到我爸妈的忌日了，我怕我哥他撑不住。”

    “远哥跟我说的是他希望在那日之前把事情弄清楚，这样也可以给叔叔阿姨一个交代。”俞亦也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安抚道：“时间会冲淡很多东西，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如果你可以放下，为什么不试着让远哥也放下？”

    路行之似懂非懂地点头。

    好说歹说，路远终于同意他在崔不语的陪同下见明溪一面。

    还没开始说什么呢，俞亦照常同他打了个招呼，说：“最近好吗？”

    明溪立刻就绷不住了。好像漂久了的灵魂终于有了一处落脚点，积压已久的情绪有了宣泄口，每夜缠着他的噩梦也终于有了倾诉对象。

    “俞医生，我想了很久，每天都在想，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呀……”

    是啊，他到底做错了什么呢？

    ——

    “我跟谢自明在很小的时候，我第一次去上兴趣班，就认识了。”路行之绞着手，坐在柔软的沙发上，在路远温和的注视下开始讲这段往事。

    “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他叫什么。”这段记忆太过久远，但因为路行之时常回忆，脑海里浮现的画面并不模糊，“他是偷偷跑出来上绘画课的，我问他叫什么名字。”

    “他说他小名叫谢嘻嘻。”路行之回忆着，“我心想哪有这么随便的名字啊，于是我告诉他我叫路吱吱。”

    “暑假班结束之后我们就没见过面了。”

    “后来认出他是谢自明是因为他的画。他的画太有特色了，他爱用鲜艳明亮的色彩，从小时候就是。”一直到这里回忆都是美好的，说起来也没有什么负担，“他是个天才，我很仰慕他。”

    “也试着跟他通信，但没有收到回复。”

    “后来嘛，就是家里出了变故，你不是把我送去斯奉学院上学吗，一直读到初三……”

    时间倒退回四年前，路行之在斯奉学院念初三。

    路远把他保护的很好，路家出现的巨大变故对路行之没有什么影响。他跟爸爸mama本来就不亲，路远安排秦不问跟他一起到斯奉学院上学，他度过了三年愉快的初中时光。

    他的画画的不错，文化成绩也好，长的也俊俏可爱，一直是初中部的风云人物，颇受青睐。

    直到听说高一年级来了一位天才，大伙都说要么李明不出手，要么就是没对手。他的画——哪怕只是平常的一个作业，都会被老师拿出来当样板给同学们讲解。

    路行之喜欢画画，当然也喜欢画得好的天才。他去高中部的板报上远远看过张贴出来的画作，一眼就认出那是谢自明画的。

    什么？谢自明，童年偶像居然跟他在同一所学校吗？

    “不问，我看到了，是他，谢嘻嘻，他怎么也来私立美院上学？”他雀跃地飞奔回宿舍，朝秦不问显摆，“我想去找他。”

    “我想跟他成为好朋友。”

    “主子。”秦不问听到的可不止这些，他担心地说，“李家是个大家族，势头正盛，大少爷说过咱们还是低调……”

    “交个朋友怎么啦？”路行之迫不及待地翻出自己的画作，想要让谢自明也看看这么些年他的进步。

    “我们当初约好了，要考美院，要做绘画界里很厉害的人。”

    初中部放学比较早，路行之好几次溜到高中部，可是每每一下课，谢自明就从教室里被黑衣人包围着接走，完全没有与外人接触的机会。

    路行之觉得很奇怪，干脆翘了一节文化课去找在外面写生的谢自明。

    “谢自明！”路行之藏在草丛里叫他的名字。

    谢自明猛然回过头——怎么会有人知道他的名字？

    路行之灿烂地笑着同他挥手：“你好呀，我叫……”

    “我不认识你。”谢自明冰冷地打断他，“我是李明。”

    “你是哪个班的？为什么会出现在我们班的写生课里，再不走，我要叫老师了。”

    路行之愣愣地看着他。

    他的眉眼长开了，更漂亮了。小时候路行之就打趣过他是个女孩子，如今重逢，更觉他清丽非常，眼神明亮却无情，看他就是在看一个与他无关的陌生人。

    “我，我只是想和你交个朋友……”

    “我不需要交朋友。”谢自明转过头去，专注于笔下走向，不再搭理他。

    他坐得很端正，画板立得直直的，风把他的发丝撩起，路行之看着他冷漠、甚至带点不可一世的侧脸，满腔热血尽数熄灭。

    他灰溜溜地走了。

    “算啦，主人，他不搭理您那是他有眼无珠！”秦不问愤愤开导他，“咱也不跟他玩了。”

    “看看大少爷给您寄了什么礼物。”

    路行之抱着画板出神。秦不问帮他拆了快递，好巧不玩，正是一幅画。落款——

    谢自明。

    “……”

    “……”

    两人大眼瞪小眼。秦不问没什么艺术细胞，他左看右看也看不出这位谢自明画得有多好，不就是画些线条又上了色么，他家主子画的比这好多了好吧？

    “呃，要不给大少爷打个电话……？”

    “不用了。”路行之把裱好的画拿过来，“我哥忙，别烦他了。”

    路远那时候为了夺权熬得成宿成宿不睡觉，四处奔走、转的像个陀螺，路行之都听崔不语说了。他人虽然在几百公里之外，也知道家里有一堆恶心难缠的叔叔伯伯，知道他哥的苦楚。

    路远保护他，送他出来学画画，他也不能耽搁路远的事才是。

    那之后路行之就把这事抛在脑后，再没主动去找谢自明。

    初三下学期，特长生考试之前学校组织了一场去高中部观摩的活动。

    缘分使然，或者说路行之本来就格外注意谢自明，他一眼就看见了人群中宛如鹤立鸡群的谢自明。

    他坐在画室的角落专心画模型，根本不在意涌进来的人流。

    他恰好坐在窗户下面，明亮的光撒在他的画纸上，路行之看见他修长的手指指节分明，握着一支普通的铅笔。

    似乎察觉到目光，谢自明微微抬起头，在看到路行之后又果断移开视线，装作方才那一眼只是不经意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