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月 (第2/5页)

入了密码，站在如织游人中的宋祺，险些以为成昊是要带他进入红砖房的内部参观、游览。

    门后是一条向上的楼梯，楼梯又并不宽敞，无法容纳两个成年男子并行，坡度也并不友好。宋祺跟在成昊身后，爬完台阶，右侧不过数步的尽头，是一扇房门。

    成昊再次输入密码，房门和宋祺家的一样自动弹开——

    宋祺步入房内，即是玄关又是走廊的通道比刚才的楼梯和走道的宽度要宽裕得多，左右各有两三间房，一眼望去，就是客厅。

    “你不换拖鞋也可以，我装了地暖，提前让人打开了，你直接走上去都行。我让人打扫的很干净了。”

    宋祺于是没有接过成昊已经拿在手里，一看就是崭新的拖鞋，穿着袜子赤脚走在原木色的木地板上。房门都是开着的，宋祺依次路过洗手间、储物间、衣帽间、卧室，最后站在走廊边上，不再动步——这里正好可以一窥客厅的全景。

    眼前的客厅宽大得让宋祺不太愿意用“客厅”来指代。两面的窗户表明客厅位于楼栋的夹角，正中放置着最大尺寸的L形皮质沙发，几步外还有三个懒人沙发；开放式厨房的旁边餐桌，是一条不似家用的长条形木桌；即便如此，篮球爱好者想要运球在客厅里穿行的话，只要技术不太差，绝没有发生任何磕碰的风险。

    “难怪你会想要在这里开party了。”宋祺真心实意的感叹道。

    “哎呀，”成昊笔直的朝着厨房走去，“你就不能别提这一段了吗？我那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谁年轻不做点后悔一生的事啊。”

    说完最后一个字，成昊刚刚好站到了冰箱前，他拉开一侧冷藏的拉门，一边向里伸手，一边背对着人，提高了些声量道：“你要果汁还是矿泉水？我这里有橙汁。”

    “嗯？”成昊没听见回答，回头看人：宋祺正站在窗边朝下探望。

    宋祺想着这样的距离，两个人说话照实费劲，一边朝餐桌的方向走去，一边抒发着自己最新的感慨：“橙子吧。这里又吵又空旷，真不像一个家。难怪你不住。你当时怎么想到买下这里的？”

    “你没看见窗户外面的铁索桥吗？还不是你当初说喜欢。”成昊拿着一罐啤酒和一瓶果汁放到餐桌上，坐在宋祺边上，嘀咕起来，“我不住，是因为你又不在这里。我住还住这里干嘛？”

    宋祺放下果汁，好笑道：“别总拿我做借口。你不住这里，是因为不想想起自己那段黑历史吧。”

    “你能别总提这件事吗？来的时候不是都说了的吗？我当时不也是被你气的吗？还不是被你气得失心疯了，想要报复你，结果报复自己头上来了。”

    “报复我？”

    成昊拉开了易拉罐，却还没饮下一口：“我都说了，我是脑子抽风了。但是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就觉得…就觉得我那样的话，我也报复回来了。总之就是，我当时脑子抽风了。”

    成昊象征性的喝了一口后，宋祺道：“我以为，你真生气了的话，会好长一段时间不理我。”

    “然后呢？”成昊阴着脸，冷眼看人，

    宋祺回忆着过往两人的“冷战”：“然后，然后又主动来找我。”

    “我后来一回国，不就又回去找你当孙子了吗？”成昊移过视线，这次饮下了一大口。

    “上了大学以后，你不主动联系我，是不想走这条路？”

    “不是，是我知道——是我以为，你永远不会喜欢男人。”

    宋祺不再开口，成昊等了一会，主动问道：“你是想问我，什么时候想要撬贺年墙角的，是不是？”

    宋祺的沉默却惹得成昊越发的不快。成昊故作轻松道：“这样，趁着过年。我们来玩一次坦白局。实话实说，你那天主动问我是不是喜欢你之前，我根本没想过告诉你这件事。也许潜意识里有吧。但是我真的没想过。如果我有那个胆子，跟你毕业就结婚的人，就是我了。”

    “不会。”宋祺看向成昊，自觉加入这场“坦白局”：“如果你在贺年之前向我表白，我绝对会拒绝你。你对我的了解，或者说，你的直觉，是正确的。在遇见贺年之前，我从来没有对男性产生过任何友情之外的想法和情愫。高考以后，我想谈恋爱，也是真心的。大学期间，我谈过两个女朋友，都发生过关系。”

    成昊的脸一下子就垮了，这在宋祺的意料之中，但成昊的紧接着开口的问题却着实在他意料之外。

    “所以，这才是你不想上我的原因，对不对？因为你想留着，以后好没有一点心理负担的去上女人。我没猜错吧。”

    在此之前，宋祺从没有认真的想过这个问题，经人“提醒”，宋祺发现，他的潜意识的确如此。

    “应该是的吧。”宋祺坦诚答道。

    “cao！我就知道！”成昊转过头，捏着手中的啤酒罐，喝了个干净。

    宋祺起身道：“我去睡觉了。反正没几天也要回去的，就别来回倒时差了。”

    “那么早回去干什么，你又——”成昊的话戛然而止，不太自然的换了个话题，“走廊第一间房就是主卧了。”

    宋祺面色如常的点了点头，迈步朝卧室走去。

    成昊醒来时，床尾没有拉上的窗帘的将房间一分为二：他躺在没有光源的那一部分里，怀里空无一物。已经醒来的人却像是从噩梦中惊醒一般，用惊恐的眼神在房间里搜索了一番后，跳下床，小跑着拉开房门，口中大声喊着：“宋祺！宋祺！”

    因无人应答的惊恐状态只维持了不到三秒——宋祺站在客厅的沙发后面的窗前，回头看向他，身后是如同烟火在夜空中散开后被按下暂停键的密集光点。

    “怎么，怕我跑了？”

    成昊整个人放松了下来，却反而开始喘气；朝人走去，没好气的道：“我倒不怕你跑了。就怕一切都是我的一场梦。”

    宋祺“答非所问”回答着成昊十个小时前没说完的话：“虽然暂时没工作，但是我也不打算在这里待太久。我不放心大山，也不喜欢无业的状态。”

    一刻钟前，他站在窗边：街道空无一人，下午到来时的喧嚣更像是梦境。光桥仿若伸手可触，桥后的绚丽夜景让纽约的繁华一览无余，也让他照得自己空荡荡的脑子。一瞬间，他就果断放弃了曾经的闭关计划，转而认真思考起过去被他视作玩笑的魏然的建议——不是转行做导演，只是转行。

    “我从不干涉你的事。不过，”走到宋祺身边后，成昊就彻底消了气，“不过，如果你有兴趣的话，可以来我们公司试一下？我们公司一直有影视项目，这个你也知道。跟你专业也对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