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端阳初识（上） (第1/2页)

    四月一过，端阳自是不远了。

    这日天光和煦，正是踏青的好时节。辰时已半，沈墨即出现在重华殿院内，并不携带随侍。莳花的宫婢见他到来，行礼之后还未进去通报，屋中人就先一步踏过了门槛。

    “阿兄！”

    沈夙阳手提裙摆飞奔出内殿，径直扑进了兄长怀里。她满头乌发披散颈肩，显然是尚无梳妆便急着来见沈墨即。在小朝平的身后，碧荷手持钗环也匆匆追了出来，叫她慢点跑。

    搂住meimei以免对方摔着，沈墨即低头朝她笑问：“这些日子可好些了？”他牵起沈夙阳的手往重华殿内走回，将其带去镜台前坐下，招手让婢女替meimei打扮。能看到那张俊俏的小脸气色不错，沈墨即已经放心许多。

    “早就好啦。所以阿兄答应我今日出宫玩，可不能变卦。”朝平认真道。

    “那是自然的。”沈墨即点头，伸手入宽袖之中，“看看阿兄给你带了什么？”

    说罢，他也不卖关子，在沈夙阳期盼的目光下取出两件物品来，先是一枚填了艾叶和菖蒲的香囊。非丝线绣缎而成，却是以银雕作镂空球形。上刻蝴蝶花卉，下接几片水滴状坠饰，极其精巧玲珑。这使其不仅能驱虫熏香，亦可作禁步使用。

    沈墨即屈身，将它系在meimei腰间：“来，把手也给我。”

    另一件东西便是五色丝，与香囊同样有着辟瘟邪的作用，沈墨即自然是不会落下的。这本该是端阳清晨父母为幼童做的第一件事，但……脑中闪过皇帝与李氏，还有萧皇后早已模糊的容貌，沈墨即掩下眼中思绪，没让阿妹察觉到什么。

    小姑娘的手腕纤巧，他怕勒到沈夙阳，故而有意绑松了些。

    对镜左右欣赏了自己的新饰品，小朝平唇角微扬，对婢女道：“发髻不必复杂，我可不是去练德言容功的，切莫弄得太重了。”

    缃橘闻言上前，十分利落地分出两股青丝，为沈夙阳绑了个垂挂髻，又以玉制簪钗各一件插入其中装点。两者都是豆绿成色雕出小花的样式，配上小朝平浅青的上襦与鹅黄裙摆，果真变为俏皮灵动的小娘子，而非紫微城中娇贵的公主了。

    这让沈墨即也不由侧目：“你年龄不大，之前又是伺候四皇子的，梳妆的手艺倒不错。”

    “禀三殿下，婢子在家中时，阿爷要专心科举进仕，阿娘只一人忙着照顾弟弟。因而梳头这类事情都是婢子自己做的，平日还会帮衬家务，所以多少会些。”缃橘恭敬回话。

    她道出自己辛苦时也挂着浅笑。一是认为此事稀松平常，二是如今的生活比起先前，已经好上许多，活泼的性子也逐渐显露。

    这话却引得兄妹二人颦眉，对视过后，沈夙阳只柔声道：“以后你便主职梳妆，闲暇时间除了认字，想学什么都是可以的。若有不懂，银霜和碧荷jiejie都会教你。”

    缃橘也笑盈盈应了：“是。”

    待一切整理完毕，沈墨即领着阿妹从东宫偏门溜了出去。七拐八绕，穿过已然开放的各坊，便到了东市附近，两人走进一家食店。虽说早过了朝饔的点，此处食客依旧不少，可不仅仅是今日佳节的缘故。

    “小郎君小娘子端阳喜乐，可要点什么？我家种类齐全，任何口味都备着呢。”

    店内热闹，也不曾有客人被忽视。见兄妹进门，跑堂的博士1立刻上前，将沈墨即和沈夙阳请入座。手中布巾甩上肩，利落地倒出两碗水来，他未到等面前人开口，就先被自家掌柜的给打断了。

    “哎哟，先前愚还在念叨，说许久不见肖小郎君和小娘子，今日便终于来了。”那掌柜的不知何时挤到桌前，向兄妹二人叉手迎笑，“这是愚新招的伙计，还认不全熟客，多有怠慢，郎君莫怪。”

    沈墨即亦回以微笑，淡淡道：“哪里的话，博士伺候周到，是该赏的。刘掌柜招的人很好。”需要吃些什么，他们点菜便是了，本就不妨事。只不过这店家的态度才更值得称道。

    复又寒暄几句后，掌柜的便领着堂倌去了，嘱咐他说：“你只需告诉后厨，是肖家小郎娘来了，要上什么早点他们是知道的。”

    “萧？不曾听闻尚书家有这般年岁的兄妹啊。”博士疑惑地摸摸头，又别过脸去偷偷瞅了一眼沈墨即。如此气度样貌，必然是官宦人家了。可京中权贵子弟，纵不喜招摇过市的，也无论好坏多少有点名声。而这一对兄妹，他倒是头一回见到。

    刘掌柜告诫：“非也，你没有读过书，哪知这是同音的不同字。旁的别再多问，好好伺候，只晓得那两位乃是贵客就行了。”

    说罢，他也下意识望向彼端的沈墨即，正对上一双星光熠熠的桃花眼。刘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