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人能对准吗_哈 恐高 我不是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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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 恐高 我不是 (第1/1页)

    自下而上的风灌满何溯的双耳,教他一时竟分不清是自己的惨叫声更凄厉点,还是山风更呼啸些。

    他死死地攀依着萧岫的脖颈,浑身绷直,双目紧闭。慌乱间,似有草木枝叶划破了他的衣裳。他恍惚听到利剑划破山石的破空声,许多细小的石砾砸落在他的身上。过了不知多久,他才恢复对外界的感知,哆嗦着将右眼睁开一条小缝,观察起他们现在的处境。

    他恐高,原因是孩提时曾掉过悬崖。因此他的首选观察角度是抬眼向上看——这一看不得了,害得他登时冷汗浸透衣衫。

    只见萧岫手握清昼剑,一柄长剑仅有一寸剑锋卡在石壁缝隙中。何溯大惊失色。

    不是吧不是吧,仅凭这么一道浅浅的石缝就能支撑他们两个人悬挂在半空中不掉下去吗?怎么可能!

    这下他全然顾不得恐惧,急忙向下望去,顿时头晕目眩。若不是萧岫的右臂紧紧地箍着他的腰,他整个人将会软成一根煮熟的面条。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好消息是萧岫这小子运气爆棚,竟在这乱石峭壁中碰到了一方落脚之处;坏消息是这个“落脚之处”指的是在这乱石峭壁中横生出的一根树枝……的树叶。

    一片,单薄的,树叶。

    不知是刺激撑破了恐惧,还是被少年人莽撞跳崖的举措气翻了神智,何溯顿感灵台清明。在这情急时刻,一个暗藏在他儿时记忆里的词语忽地冲出脑海,脱口而出:“凌九霄?!”

    相传江湖有三种绝顶轻功,分别是丹山派的飞鸿踏雪,漱玉峰的游龙曼,还有望天门的临九霄。这三种身法在数百年间难分胜负,直到凌九霄横空出世,踢掉临九霄,一举成为武林轻功之最。

    凌九霄与临九霄同为望天门的独门绝学,仅有一字之差,效果却天差地别。前者凌于九霄之上,泠然如仙;后者唯有数仞,勉力尚能指触云霄。然而吹得再怎么玄乎,凌九霄仍和武林各派轻功一样,都需借物而行。

    在何溯这个外行人的眼中,这两种身法的区别大概是练临九霄步的人若想要在峭壁悬崖上稳住身形,至少要借助树枝之力,而凌九霄只需一片嫩叶。之所以能够分辨出二者的不同,是因为他曾在年幼坠崖时亲眼见识过凌九霄的身法,翩然掠影,草木不惊。

    世上许多事单凭努力没有用,想要练就如此卓越的轻功,非天资过人不能成。想不到这小少侠未及弱冠之年,竟已有这般境界,何止是有天资,简直天赋异禀!

    萧岫听到何溯惊呼出“凌九霄”三字后心中也激起一阵骇浪。望天门对外宣称凌九霄早在百年前失传,原因有二。一是绝了武林各派的惦记,二是凌九霄实在太难了,曾数十年门内弟子无一人学会,实在丢脸,家丑不可外扬嘛。所以凌九霄在当今江湖中只是一个虚无缥缈的传说,没几个人相信它的存在,更没人相信有人能练就此功。

    而何溯,不但知道凌九霄的存在,还能认出凌九霄。萧岫想起他被埋在土里时二人的对话,脑海中冒出一个不可置信的想法。

    难道何溯真的见过小师叔?可是小师叔明明早就……

    他刚要开口追问,一股猩甜涌上喉口。

    熟悉的感觉熟悉的配方。被追杀以来,他吐血吐的早已炉火纯青,轻车熟路的侧头对着崖壁上喷出一口鲜血。

    一只手拢着长袖替他拭去血污,紧接着一颗触感温热圆润的东西抵在他的唇间。“嚼着咽,别吞掉。”何溯极力克制自己对吊在悬崖上的恐惧,然而他的声音还是无情的出卖了他,这句话传入萧岫耳中,只觉得他可怜的像秋风里瑟瑟发抖的树叶。

    萧岫依言将药丸含入口中。时间有限,他只得快速咀嚼,想问的话也只能暂时填回心中。

    这枚药丸是何溯放在胸前衣襟里的存货,名叫阎王头秃丸。药如其名,服下它,就算是阎王爷驾到,一时半刻也无法带走病人的生命。这种药何溯不会轻易给病人服用,除非病人快死了。

    萧岫目前就处于快死了的状态。

    他浑身上下的伤口崩裂,用来包扎的麻布上绽开大片血花。喘息未定,面色煞白,眼角飞红愈发明显。

    趁萧岫服药的功夫,何溯伸出三指轻轻按住他的侧颈摸脉。果不其然,又毒发了。

    可这次的脉象与之前的不同,似有一股气流在他的体内横冲直撞,激起的燥热诡异的凝聚在他下丹田处。

    何溯眉头紧皱,现在的情况不容他细究,必须赶紧找到一个可以藏身的地方。以萧岫目前的状态,强撑不过一个时辰。

    “我们现在只有两条路,一是朝下,二是朝上。”何溯仰首向上望去,“唐门的人到现在还没下来,原因总不能是他们忘带了飞鹰爪。”

    “崖底应该布置的有暗器。”萧岫声音干涩,无水咽药丸的感觉实在不好受。

    何溯继而往下望了望,骇人的高度令他不由自主的搂紧萧岫的脖颈:“有一点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不在两山夹道的地方埋伏,那样不是更方便围堵你吗?”

    萧岫虽看不见,但敏感的察觉到何溯离他更近了,其话语中裹挟着丝丝缕缕的热气,煽情的笼住他的右耳,犹如羽毛搔拭耳廓,周身血液都随之沸腾起来。

    好奇怪。萧岫蹙眉。他的定力一向出色,从不会这样。

    于是他重重咬了一下舌尖,锈腥味在口腔内蔓延开来,利用刺痛将清明扯回原位:“之前他们这样做过。失败了。”

    何溯了然。他瞧见萧岫耳根绯红一片,连带着眼尾也越发的红,以为他愈加难受,语速加快道:“那只有向上走这一条路了。你能听声辨位对吗?如果我拿东西丢草植或者石头并发出声音的话,你是不是能循声跳过去?”

    萧岫瞬间明白他的想法:“是。”

    “落脚地的要求呢?”

    “距离不超过一丈,突出石壁有我半身那么宽即可。”

    “明白。”何溯点点头。他眯起眼睛又仔细的探查了一遍地形:前方的石壁和山道一样蜿蜒曲折,只要越过一道弯,从上面下到此处的唐门弟子就会被崖壁挡住视野,无法看到他们。而且这座崖壁上有不少顽强生长的杂草枝干,既可以阻断视线,又可以给他二人提供落脚的空间。“我们不能直面对上他们,所以不如一路倾斜向上。到山上后,我们抓紧时间找到石洞,你的伤不能再拖了。”

    萧岫点头:“好。”

    他顿了顿,又小声补充道:“别怕。”怀里人颤抖的实在太厉害了。

    “谁怕了!”何溯方才专心致志的找落脚点,后知后觉的发觉自己抖如筛糠,一时羞得满脸通红。

    还有比被小自己好几岁的人点破难堪更羞耻的事吗?!幸好这小少侠看不见,不然自己得先在崖壁上找个石缝钻进去。他佯装镇定的清清嗓,硬着头皮转移话题:“不许想这些有的没的。我要扔石头了,听好!”

    他抓起一把夹在袖子皱褶里的碎石,瞄准一块距离他们约有九尺远、突出石壁的石头,用力掷了出去。石子碰撞的声音传来。

    “击中了!”何溯道。

    下一秒,他只觉周身一轻,腾空而起。

    这种感觉陌生又熟悉,相隔二十余年,他仿若再次凌于九霄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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