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华艳情史(男男宫斗)_30 远去的柿子树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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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0 远去的柿子树 (第4/4页)

及腰,用一根红绸带绑住,打结的地方有一个蝴蝶形状的金色发扣,从尾部垂下细小的金链。

    “你陪我走走吧。”他招呼雪常在过来。

    他们并没有去御花园,而是散步到了咏梅园。僻静的花园中,繁茂的丁香飘散出浓郁的香气。不知名的蓝色小花铺满青翠草坪,他们踩着草中的石板路漫步。

    雪常在搀扶太皇太后,身子微微侧着,长发自然而然垂在胸前,蝴蝶扣上的金链子碰到衣服上绣着的珍珠,每走一步都会发出叮叮声。

    “你去看过他了吗?”太皇太后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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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常在回道:“刚去看过,他精神不好。”

    “你跟他同住一宫,知道他是得了什么病吗?”

    “不知道。映妃似乎除了精神不好总是嗜睡之外也没有其他病症。”

    “这些日子,都谁来探望过他?”

    “除了昼妃,其他都来过。”

    “听说昙贵妃来的次数最多?”

    “确实,每日都会前来,为映妃上药。”

    “亲自上药?”

    “是啊,十分细致。”

    “你……”太皇太后停顿了很久才继续道,“在可曾发现有什么异常吗?”

    “不曾。”雪常在不明白为什么有此一问,“老祖宗是发现什么了吗?”

    “并没有,只是嘉柠病得有些古怪啊。”太皇太后说完,又道,“罢了,有道是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每人的命数不一样,强求不来。”他站定,转向雪常在,满是斑纹的手慢慢穿过那白练似的长发。发丝被阳光晒得发烫,他感到久违的温暖。“你这头雪发真漂亮,但其实也是一种病吧。”

    雪常在吓一跳,带病入选是欺君大罪,当时他的父亲想了很多方法,终是找到了另一种合理解释去说明这华发的来历。“我……不是……”他有些招架不住,根本不知道是该承认还是辩解。

    若承认,福祸难料;若狡辩,又该如何解释。

    太皇太后道:“别怕,我不会怎么样的。我见到你第一眼就知道了。这种病我族里也有人得过。那人肤白貌美,天生华发,两个眸子泛着淡粉,只是他寿数短,活到二十五岁就病死了。”

    “老祖宗……”

    “我说这些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既然你也有这病,就多保养,别年纪轻轻也没了。”

    雪常在立在原地,忽然发现这一刻的太皇太后少了咄咄逼人的气场,多了几分哀伤,背也有些驼,似乎只剩拄拐的力气。

    一声叹息落下。

    太皇太后对他摆摆手,示意别跟着,然后颤巍巍地走进那繁花深处。

    2

    ***

    皎月宫殿内,映妃困倦更甚,躺回床上,手背搭在额头,对昙贵妃抱怨:“这几日一到晚上就低热,也不知是怎么了。”

    “这是在发毒呢,毒素顺着热气散出去,身体就好了。”昙贵妃掏出棉巾,蘸上药膏,为他上药。可这一次,映妃偏过头去,说道:“我不想上药了。”

    “为什么?”

    “味道难闻。”

    “还是要涂上,否则瘢印消不下去。”昙贵妃边说边将他的头摆正。

    “可我不想涂药了。”映妃道,“哥哥也走吧,我想睡会儿。”

    “上完药,我就离开。”

    “你为什么那么想给我上药?”映妃不满,眼望夕岚,后者上前一步,小声说:“昙主子,今天的药就算了,也不在这一时。”

    “药,一天都不能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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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映妃从夕岚那惊恐的眼神中感知到危险,一把握住近在咫尺的手腕:“这是什么?你给我用了什么?!”然而下一瞬,嘴就被捂住,只能发出无助的呜呜声。

    夕岚俯下身子,哽咽:“您再忍一忍,上完药睡过去就好了。”

    映妃似乎明白了什么,瞪大眼睛挣扎着,然而此时,那蘸着药膏的棉巾已经抹在脸上,凉凉的黏腻的感觉令他反胃想吐。

    “睡吧,睡一觉,下辈子你还是衣食无忧的显贵。”

    夕岚在昙贵妃的示意下松开手,映妃挣扎坐起身,抬手抽过去。

    一声脆响。

    手掌离去时,昙贵妃的脸被打歪,半张脸浮现出一层粉红。他笑了:“下辈子,你这脾气得改改。”

    映妃脱力倒下去,想喊人进来,可一张嘴却发现声音小得可怜。他一遍遍说着为什么,目光涣散,手无意识地想攥住什么,挽留住正在流逝的生命。

    昙贵妃给他拉好被子,揉捏手指,像个亲密的好友做给他做按摩,舒缓压力:“你的牺牲拯救了云梦方氏,救了太皇太后,救了皇贵妃和镇国公,他们都会感激你的。”

    “什么?我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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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昙贵妃在他耳边轻轻说了几句。

    映妃喃喃道:“都是假的,是诬陷。”泪水从眼角涌出,“我不想死啊,我刚晋为妃,我能……能当皇后的……”

    “不是死,是睡过去。”昙贵妃抹掉那泪水,柔声道,“就当你一直在做梦,这段梦结束了,即将开启下一段。

    “你……”映妃抓住垂落眼前的一缕棕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恨道:“你不会有好下场的,我诅咒你,不得好死!你和该死的灵海洲,都会覆灭!”

    “闭嘴!”昙贵妃突然发狠,抽了他一巴掌。

    映妃感觉不到什么了,他倦得睁不开眼,努力想看清楚一切,可无论是夕岚还是昙贵妃,他们的身影都在远去,只余那耀眼的日光笼罩着他,温暖着他——盛夏时节,幽深庭院中高大柿子树下,明眸皓齿的少年手执书卷,背靠树干,轻轻吟诵……

    昙贵妃将映妃的手放进被子,对小声啜泣的夕岚道:“哭什么,他还没断气呢。”

    “时间早晚罢了。”

    “去准备吧,药效得到后半夜才会真正起作用。”

    “那他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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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应该为他高兴,睡梦中离去,毫无痛苦。不像晔贵妃,听说他临死前吐了好多血,地砖缝里都是血腥味。”昙贵妃离开厢床,退后几步,忽然笑道,“我想起来了,晔贵妃当时也住这,你说巧不巧。”

    夕岚颤抖着双手,把床两边的帘子放下来,遮住那张灰白平静的面容,极力镇静下来,问道:“接下来的事,您可不要食言。”

    “放心吧,我都安排好了。”

    送走昙贵妃后,夕岚把大殿门关上,熄灭蜡烛,在黑暗中独坐很久。

    夤夜时分,他重新掌灯,拉开床帐。床上的人依旧睡着,连姿势都没换过。他试了鼻息,盼望着能发生奇迹,可是,那里什么都没有。

    他坐到桌旁,提笔写下一封信,然后夹在一本书中。

    接着,他深吸口气,缓缓推开殿门,对值夜的宫人说:“映妃病故了。”

    宫人愣住。

    他望着那时隐时现的圆月,又重复一遍,语气平静地令他不敢相信那是出自自己口中:“去通报吧。”然后,坐在台阶上,等待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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