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4-3 (第2/2页)

雨棚上滑落的水珠，伸出手捧了几滴，掌心瞬间变得冰凉。

    他是郑宇翔的替身，但他又何尝没把对她的好，当成一种自我救赎呢。

    他出生时，正值父母工作最忙的时期，他对家的印象永远都是空荡荡的一片漆黑，考试考了第一名，参加b赛得了奖，在学校表现优异被老师称赞，这些本该喜悦分享的各种情绪，都在回到家後，对着留在桌上的生活费，话语被吞回肚子里，他渐渐变得沉默，表情也慢慢减少了。

    程瑜出生後，这个家里多了几分笑声，那时的父母事业上了轨道，终於有时间可以放到家庭生活，但独来独往惯了的程天，早已养成不依靠他人的个X，也不会撒娇，只会窝在房间做自己的事。

    程瑜在父母的宠Ai下成长，她喜欢撒娇，又黏人又Ai美，常常带着笑容，喜欢缠着父母给她买漂亮的小裙子，偶然的机会下接触到钢琴，被发掘出了天分。

    她的一切都太过顺遂，程天会故意与她唱反调，催促喜欢慢活的她，对她施加不必要的压力，父母出於愧疚，也不敢拿他怎麽办。

    只有在程瑜练琴的时候，他不会去捣乱。

    他觉得那样的meimei很美，与平时活泼开朗的模样不同，她完全沉浸在音符的世界里，那麽陶醉又优雅。

    想记录下那刻的画面，程天最初是用手机拍摄，相簿里几乎都是程瑜在练琴的照片。後来他开始研究摄影，用打工存下的钱买了第一台单眼相机，买了一本相册，专门收藏程瑜b赛拿奖的时刻，还有她和师长好友们的合照。在每次演奏会前，他都会帮她拍摄，纪录下她从青涩紧张到越来越习惯那种场合的怡然自得，她每个活力满满的笑，治癒了那段孤独的时光，两人的关系也因此渐渐缓和。

    某次程天在整理相片时，偶然发觉程瑜表情间的微妙变化，b问之下她才说出被欺负的事。

    相片里的人，每个都笑得那样灿烂，但只是在那个当下伪装出来的虚伪微笑。

    程天渐渐不再拍摄除了程瑜以外的人，他不想去猜测这个人究竟是好是坏，人心复杂的程度，他并不想去理解。

    藏在笑容背後的心机，让他想吐。

    後来他游走在街头，拍下一张张城市的景sE，也常常搭车远离尘嚣，让自己被大自然的气息包围。

    用麻木来形容或许更为恰当，他对外界的一切几乎都是麻木的，只有透过相机镜头看出去的风景，光和影交错出的样貌，令他深深着迷。

    是林雨盼让他转变了想法。

    「无论过程有多累，人们在看到相片的那一刻，只会想起当时玩得多麽开心，或是用来思念他人，相片本身就是一种寄托回忆的物品，像是那些摆设物件，没有实质的作用，却美化了环境。」

    常有人说他为林雨盼做了很多，却没人知道她带给他的JiNg神支柱有多大。

    程瑜出过一场严重的意外，不仅让她失去了恋人，来自身T与心灵的双重打击也让她失去了弹奏的能力。

    她从医院醒来後，发了疯似的咆啸，在睁开眼的那一刻，发现灵魂被挖走了一大块，再也找不回来。

    那段时间，林雨盼一直陪在她的身边，陪她做身心灵的疗程，带她出去接触yAn光，在她哭泣与崩溃时，接住她的每个情绪，反倒是他只能在一旁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安慰。

    程瑜的恋人喜欢送她玫瑰花，病情慢慢好转後，她重新走到钢琴边，大脑命令不怎麽协调的手指，边落泪边坚定按下每个琴键，然後她举办了最後一场演奏会，弹奏了一曲不算完美却饱含情感的《吉赛尔钢琴变奏曲》，弹奏结束後，她将12朵红玫瑰的花束像新娘丢捧花那样抛向了观众席，散落了满地的红sE花瓣，留在了她最後的钢琴生涯。之後，她便和父母说了她想开乾燥花店的事。

    林雨盼无条件支持，几乎包办了所有杂活，直到一切稳定。

    程天心想，或许她就是他理想中的样子，才会如此x1引着他。

    看到她的失态，他心疼的背後，还包裹了层害怕。

    陪伴林雨盼的同时，他也拥抱住了内心那个感到孤寂的自己。

    透过玻璃窗，他看见程瑜紧紧g着林雨盼的手，像是护食般瞪着郑宇翔，林雨盼也没有想阻止的意思，在一旁幸灾乐祸。

    他不经失笑。

    在经历过那些变故後，还能保有最初的模样，他也知足了。

    她的出现，拨开了他内心的云层，让他看见被藏起的光。

    他眼中望出去的景sE，也有了些许的改变。

    人心……或许也没有那麽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