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体:大 中 小
护眼
关灯
上一页
目录
下一章
6浮生半日 (第2/2页)
经习惯於对他发号施令,而他却也甘之如饴。 那人自己也觉得说的上气不接下气,确实需要打住。於是乖乖起身去换衣服。 成钰趁着他去浴室,拿出乾爽的被褥,给他重新铺床。 换完衣服的项家麒见了,赶忙拦着:“我自己来。朱儿又不是老妈子,怎麽能g这个!” 段成钰手下没停,让笨手笨脚的少爷搭把手,气喘吁吁的好歹换了被子。 看到他重新躺回乾净的被褥里,段成钰又拿着他这几天换下来的睡衣,要给管家去浆洗。 “浴室里和床底下还有两套。哦,还有柜子上也有。”项家麒虽然把脏衣服扔得到处是,但好歹还能记住扔在哪里了。 段成钰抱着一大堆脏衣服和被褥,没一会又气鼓鼓的从外面回来。 “这些人,欺人太甚。他们不给洗,说只能烧了。”姑娘在管家那里碰了钉子,小脸通红的说。 项家麒倒无所谓:“烧了就烧了吧。拿钱差他们下船去再买几套就好了。” 段成钰看着他那些个睡衣,都是上好的棉纱面料,她家里是做布料生意的,她有些眼力。这些睡衣半新不旧的,正是穿的舒服的时候,实在不舍得扔。 她又出门,把被褥扔给管家,随他们要烧要扔。又嘱咐他们买几打棉布手帕来,要浆洗过,晒好了再拿来。剩下的睡衣她抱回来,拿进浴室,放在水盆里,打算手洗。 她把睡衣泡在水里,拿着胰子小心的搓洗袖口领口。那上面似乎还带着他的甘草味。 “朱儿。”那人不肯老实躺着,披了衣服站在浴室门口道:“你家里人,对你好吗?” 他看见他的小朱儿如此能g,心里怀疑段家人根本没把它当小姐伺候着。他们搬走的这十几年,到底过得什麽样的日子? “我现在没有家了,这些事总要学着自己做的。”段成钰这些g活的本领,大多是逃出来後现学的,学艺并不JiNg,只是在毫无生活能力的项家麒面前逞能罢了。可是这样的本领,已经让项家麒揪心的要命。 “怎麽就没有家了呢?你还能永远呆在法国不回去?就算在法国,也不要苦着自己好不好?朱儿,你今後的生活有着落吗?你记得,不管走到哪,碰到难事,都有一个从璧哥哥可以告诉。就跟你的亲哥哥一样。” 段成钰不确定这是不是一种客套,或是对於自己几天以来照顾的回应。但她的心像是皮筋上的洋画,转来转去,最後微微颤动着,显出本来的样子。不再紧闭大门。她不知为何,对这个刚刚认识的花花公子,愈来愈信赖起来。 她背对着项家麒点点头,又赶紧低下头去搓衣服。一下下搓得格外卖力,以至於睫毛上的水珠轻颤,抖落在水盆中,在泡沫中散开。 项家麒这间船舱,格局与成钰那间一样。唯一的不同,就是他有一扇可以打开的窗子。窗户很小很小,只有一个团扇那麽大,想是怕人从里面掉到大海里去。但即使是这一面扇子的yAn光与海风,也让人心怡。 成钰把几套棉布睡衣洗好,两个人一起拧乾。把两把椅子搬到窗口来,向管家要了个竹竿,竹竿搭在椅子中间。 淡sE的睡衣在竹竿上码开,像一盏盏白旗。被海风吹拂着,飘进心里。他俩,也不知道是谁先向谁投降…… 夜间毕竟两人都睡的不安稳,午後的yAn光一照,朱儿的眼皮便不听使唤。项家麒怕她不好意思睡,就先假寐。待到姑娘倚在沙发上,头垂到一边,项家麒才放心的躺好,也沉沉睡去。 这一觉,睡到天昏地暗,似乎是上船以来,最安稳的一觉。 项家麒再醒来时,头上有一只软乎乎的小手。成钰的脸近在眼前。 “退烧了。”成钰脸上有笑容,眼里却有失落。 “真的?”项家麒自己也m0来m0去,从额头m0到脖颈,又把手伸到被子里m0x口。果然哪哪都是微凉的。 “看来……是好透了。” “那我要出去告诉船医,然後,咱们两个就自由了。”成钰还是扯着嘴角笑。 “朱儿……”他想阻止,可是能有什麽理由阻止呢?他只得悠悠的说:“谢谢你。这回多亏了你。” “你好了,我就放心了。”成钰摇头,示意他不要谢。 “你的喘病,不要不当回事,其实……你不该一个人留洋的。”成钰轻声说道,像是嘱咐,也像是埋怨。 “我会小心,二十多年都是这麽过来的。不行我就转回三等舱,大通铺,一发作准有人知道。” 成钰气的抬手,又不好意思打:“不要胡说,在和你说正经事呢。” “嗯嗯,我也正经。朱儿,你来我这里的事,是不是不想让别人知道。我是说,若薇他们。” 成钰没想到他看似粗枝大叶,其实还是很心细的。她感激的点头:“反正我不会告诉别人。” “得令,都听朱儿的。”明明是他先说的,结果他成了听令的。段成钰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 “还有一样事。”他说着披上衣服,翻身下床来,走到桌前。找到段成钰昨日画的半张山水。自己研墨,低头沉思了半晌。然後落笔写道: 肆间初见小梅姿,风韵依然似旧时。 画图愿买折枝写,无奈囊空惟剩诗。 落款上还盖了从璧堂主人的章。 成钰见了微微一惊,她自然是想到了自己颈间的梅花记,但她不知从璧何时看到过那记,忍不住拢了拢衣领。 项家麒没有注意到她的神情,只是埋头道:“我要先写了诗,我怕朱儿若是懒了,不想画了,这画就荒废了。题好诗,那人把画拿到跟前,仔仔细细的吹g,然後叠好。 “记住了,若是有了难处,来找从璧哥哥。”这是段成钰临出门前,他又嘱咐的一句话。 门外船医和船长已经在等待。船医给项家麒仔细检查,确认他已经痊癒,连连和他道歉。项家麒倒是不在乎,只是趁机告诉船医,要求他不要声张成钰来照顾他的事情。船长听了好消息,若不是顾及到成钰是中国姑娘,险些要拥抱她。一场隔离的闹剧这才谢幕。 成钰揣着那幅画,回到空空荡荡的屋子。坐着发愣。门口响起开门的声音。先是脚夫提了行李进来,然後是傅若薇和陈宗庆一先一後出现。两人亲亲热热的互相埋怨着,贴的很近。一看便知,两人夫妻之名,恐怕是做实了。 “成钰,我们回来了。你这几日好吗?都做什麽打发时间了?”若薇一边指派着脚夫搬箱子,一边问坐在沙发上的成钰。 成钰恍如隔梦,赶紧应付道:“没做什麽,只是睡觉,做了好些个梦。” 她知道,如今这浮生半日的梦,该醒了。
上一页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