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阎靖 (第2/2页)

上的水珠，游向另一个游泳圈，抓住边缘，把游泳圈推到了池边，仰着头冲楚离道：“上来吧，我给你扶着。”

    阎靖眉骨深，常年不苟言笑让人觉得凶。可此刻的他，额前湿发甩动，头颈自然倒仰，在灯光和月光之下，英俊潇洒，像大学校园里让人看上一眼便怦然心动的学长。

    楚离莫名被这一幕击中了。

    他笑得孩子气，仿佛完全忘了刚刚被搁置一旁的话题，他没跟阎靖客气，甚至还很淘气地往后退了两步，快乐地朝泳池飞扑而去，起跳，整个人鸭子坐地扑进了巨大的游泳圈里。

    阎靖近乎纵容地手臂猛地发力稳稳当当地接住了他一时兴起的动作，安全感在这一刻体现得充分，楚离似乎丝毫不担心，保持着原有的动作冲水中的男人笑，笑着轻声唤他，“阎靖。”

    被他呼唤名字的人，低声地应道，“嗯。”

    天空繁星密布，在接近海岸线的地方，它们直碰到了大海，像是坠进了海水里。

    寥寥几片白云，一轮满月像玉盘一样嵌在深蓝色天幕里。

    秋冬时节的寒凉阴冷似乎也将这块小岛彻底遗忘，空气中还吹着潮湿燥热的海风。

    阎靖等楚离彻底躺好后才慢慢爬上剩下的那个游泳圈，他没擦干身子，直接套上已经乱糟糟裹成一团的浴袍。

    他腿长，即使和楚离一样仰躺的姿势，小腿也整个泡在了水里，阎靖很久没这么轻松惬意，干脆放任自己不修边幅地躺着。

    两人默契地谁也没说话，静静地并排看着夜空。

    风带着两人的游泳圈渐行渐远，要飘得更远的时候，阎靖便会长臂一伸把楚离拉回来，来来回回好几次，谁也没嫌麻烦。

    半晌，星星没消失，月亮也没走，天空却晃悠着下起了雨。

    雨很小，像是夏日常有的太阳雨，打在身上脸上没什么感觉，唯独带来了一丝凉爽的风，空气不再那么闷热。

    漫天星空下却飘着细雨，两人任由雨滴淅淅沥沥落在脸上，楚离在寂静里突然用俄语问了阎靖一句，“你想过冬天的莫斯科吗？”

    阎靖仍保持着原有的姿势，用俄语回答得很快：“想过。”

    北方凛冬寒冷又漫长，却也带着它独有的凛冽和温柔。

    楚离默了会才小声开口，声音轻得像在叹息，“我来中国这么久，都没见过雪。”

    阎靖闻言，下意识偏过头往旁边看了一眼，伸手揩走额前的雨水，才轻声问，“来很多年了吗？”

    “十五岁过来的。”楚离说完，又慢悠悠地接着补充，“六七年吧。”

    原来才不过二十一二岁的年纪。

    阎靖脑子里突然窜出了个问题，他在中国有没有家？

    但很快他的潜意识便替他作了答：该是有的。

    看上去这样天真澄澈的人，就该是被好好娇养着长大的。

    可阎靖很快想起了楚离那次口中只被称作他的父亲，他想到便问了出来，“怎么会来中国？”

    楚离这次沉默得稍微有点久，像是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仰头盯着往下坠落的雨滴，好一会才慢吞吞地说，“因为俄罗斯没亲人了。”

    半晌，两人之间没人说话。

    突然“叮”地一声打破了静寂，楚离偏头看向身旁的男人，阎靖已经点燃了烟叼在了嘴里，人不知何时坐了起来，长腿在身前交叠，身子轻微后仰，一只手夹走嘴里的烟，另一只手臂伸出抓住楚离游泳圈的边沿，用力一拉，游泳圈便朝阎靖这边飘来。

    他力度用得刚刚好，楚离堪堪停在了他身前。

    阎靖半垂着眼皮，眸光浅浅地锁在仍仰躺着的楚离身上，好一会阎靖低语出声，“楚离，中国很多地方下大雪的。”

    楚离感受到了阎靖话里所蕴含的抚慰，他冲男人露了个真心实意的笑，“还没去过。”

    1

    “以后拍戏会有机会去。”

    “嗯，我会去看看的，看和俄罗斯的冬天有什么不同。”

    阎靖终于挪开视线，吸了口烟后才徐徐开口，“都一样，大雪纷飞，十分钟能埋掉一个人。”

    楚离笑，笑得胸腔轻轻震动，声音俏皮，“嗯，三分钟不到就能把大地一键美白。”

    两人前面全是用俄语交流，这话楚离是用中文说的。

    阎靖微挑眉，“你中文真的很好。”

    楚离晃了晃吊在游泳圈边沿的脚，语气平和，“我mama会，从小她便教我。不过我嫌中文难，老偷懒，不然能更好的。”

    他说过mama是俄罗斯人。

    阎靖心思流转，很快明白过来他说的俄罗斯没有亲人，大概率是母亲已过世。

    阎靖垂着头抽了口烟，沉默地把一小截烟灰弹进烟盒，再开口声音愈加低哑，“你mama很厉害。”

    1

    楚离扬起下巴看着天上的星星，笑得很开心，“嗯，她听到你这么说会很高兴的。”

    楚离似乎不想再多说自己的母亲，慢慢坐起身子，盘腿问了他一路都想问的问题，“阎靖，你来关岛干嘛的？”

    “度假。”

    两人的游泳圈早就不知不觉飘到池子中间，楚离俯下身用手当桨划了几下水，听到阎靖的回答转头看向身后的男人，“那你明天打算做什么？”

    阎靖姿势闲散地仰靠着看楚离费力的动作，不阻止也不帮忙，“去跳伞。”

    楚离一听到跳伞两个字，手上也不划了，直接调转身子，趴在游泳圈边沿冲阎靖连忙问，“什么时候啊？”

    阎靖咬着烟抽了口，嘴里含含糊糊吐出两个字，“想去？”

    楚离急忙点头，“嗯嗯，我没跳过！”

    阎靖被一双亮晶晶的杏眼瞅着，瞅得眼里带上了笑意，“一大早，方便看日出。”

    楚离一双灰蓝眸睁得愈发的大，“飞在空中看啊？”

    1

    阎靖觉得好笑，“不然落地了再看？”

    楚离继续朝阎靖那边俯身趴着，因为重心的改变，游泳圈开始渐行渐远，他急忙伸手在水里扒拉了两下，语气也难得焦急，“那我能一起去吗，我明天的拍摄下午才开始。”

    阎靖掐灭烟，把烟头扔进盒子里，随手揣进浴袍口袋，一双长腿猛地一收，俯下身一下子抓住了楚离的游泳圈，不知道他是哪里使力，轻轻一推，楚离被他往池边送了一大截。

    楚离成功上岸后才听到阎靖的回答，“明天我在门口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