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年夏天@1960..._帖六、台北?台中|特快列车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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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帖六、台北?台中|特快列车 (第1/1页)

    特快列车内轰轰乍响,多数旅客安静睡着。

    阿兰倚着窗,空气从半推开的气窗上、猛烈灌了进来。

    戴着墨镜的秋香靠住肩,沉沉睡去。

    美国艾森豪总统已经离境、共军对於金门岛连续三天攻击也告终结、森提到要回美国了…他们今後也不会再见到面,无所谓好或不好。

    怀里揣着最後他送她的万年笔、上面镌刻着森字样,他说这笔跟他好多年了,希望阿兰可以收下。

    那片刻,时光彷佛静止。

    台北的美好时光、静止了…今後也应当全数停止。

    上车前,她把跟森之间发生的,在月台等车时通通摊开来说,秋香没有怪阿兰失踪好几天,好姐妹间本来就不需要任何批评或审判,两个人也不会有任何不快或尴尬,更不会拿李学来说嘴。

    「我觉得nVX,应该可以X解放跟男nV平等。」秋香把她之前在图书馆看过的一些资料,重新反刍一遍、提供参考,阿兰也将跟森聊得诸多观点、钜细靡遗彼此交流着。

    「没想到、森这花花公子还跟你交流这些。」

    「你会想跟李学说吗?」秋香眼睛闭着、轻声地提问。

    阿兰还没开口回答,但、她会想跟李老师讲这些来龙去脉,她不想骗他。

    「千万不要!」秋香摘掉墨镜、睁大双眼,认真扳住阿兰双肩、看着她、略显冷静地说。「这是你自己的人生、天下之大、谁人会没有秘密呢。」

    秘密?

    阿兰内心呐喊着,秘密?!

    有天周六早上,王先生特意请阿兰加班、陪他到地理中心碑、虎头山…晨行健走。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闲话家常,往瀑布行去,今早天候不佳、Y云密布,整条山路上不寻常、没有其他登山客。

    山岚、雾气迷离。

    王先生在瀑布前一把抱住阿兰、强行要了她。

    过程中,阿兰却没挣扎…她反而紧紧箍住王云,甚至在他肩上、耳垂、脸颊都咬上了几口…。

    回家路上、大雨滂沱黑头车内,两个人都没刻意说话,只有雨刷来回的单调水声,王先生掏出一叠纸钞、顺势递给阿兰,她也爽快收下。

    没什麽好谈的,关於彼此、关於方才发生的事件、关於你关於我…都不需要说跟聊。

    这种突如而来的意外激情,让她上瘾。

    後来,他们偶尔维持X的需求与这等关系。

    从那之後,阿兰开始慢慢自我探索,她才隐隐约约感受的身T里、另外那阿兰的存在。

    王先生、森、来镇上的伐木临时工、旅人、隔壁镇上的送货司机、寒暑假大学生、邻近学校代课老师…阿兰经历过无数,但秘密地牢似的,无人知晓那一面。

    两个阿兰她们也会对话,但相较与秋香那种秉烛夜谈、掏心掏肺、促膝侃侃而谈好姐妹革命情谊式的感觉…这截然两样,是一种更深层、内话的交流。

    阿兰享受着自己跟自己的秘密对话,自己对外表象的美善、内里隐藏的放纵。

    但不清楚,这是什麽。

    整节车厢陡然闇了下来、经过隧道、秋香似乎又悄然入眠。

    曾在报上看到轰动全台的社会案件,深深震撼她,雾水姻缘、未婚珠胎暗结的nV护士、遭男友无情遗弃,一夕间丧失工作权、经济来源、亲情的照顾…传统对nVX严厉的制约、男XnVX的差别对待,阿兰每每觉得报上刊载的nV护士就是她,遭到世俗标准的公审、处境艰难的她要被镇上所有人无情凌迟。

    想着…

    阿兰想着,自己一辈子、人生…从此就要封存在埔里镇,就这样一辈子。

    悠长地叹了一口气。

    战争结束了、万世太平、nV人还能接受高等教育、可以自由选择职业…这就是广播里、报纸上、大家口中…最美好的年代?

    在这世代,nV人要甘於位居次要地位、生产线下层。

    结婚後,日常作息扮演顺从的妻子、母亲及媳妇,管理家庭是责任更是主轴,只要服侍好丈夫、小孩和公婆日常所需,维护家庭及社区和谐,照顾他人为优先。

    而自己呢?

    nV人是没有「自己」的。

    或许如秋香跟阿兰相知相惜、互相照应、已属生命中的微小幸运。

    无谓好或不好。

    她的人生,从来都没能自己选。

    唯一一次,她到学校後山去找王家小孩,暑假、孩子都玩疯了,傍晚了还没回家,找着找着、走着走着…失神了…前一晚李学希望她辞掉工作、准备结婚生小孩…带小孩…回过神时…已经赤脚走在镇上,却满脸泥泞、衣衫褴褛,秋香刚下班看到她、吓坏了。

    邻居都说是遇到魔神仔,带她去硩惊,过程中混混噩噩、毫无记忆,全程陪同的秋香事後讲述过程还是浑身起J皮疙瘩,道姑喃喃有词念着咒语、说是三魂七魄飞散、元神不在本位…右手舞剑左手高高拎着符咒、对着阿兰的头上绕圈、收惊、施法…末了要她喝下烧化的符籙和水…。

    最让大家毛骨悚的是阿兰整晚都是上吊的翻白眼神、跟一直保持微笑血sE红唇。

    但阿兰觉得是另一个自己、跑了出来。

    後来,她到镇上图书馆找了些资料,发现自己JiNg神状况跟书上写的很类似。

    她把图文都给秋香看,秋香要她发誓不许跟任何人提到这些。

    连李学跟秋成都不可以。

    「现在还在戒严、威权时代,你就放轻松、不要乱想,万一被送进静和、你就永远别想出来了!」秋香紧紧握住她的手、千叮咛万交代。

    静和JiNg神病院、位处镇上最边陲位置,几长串不知从哪延伸开的酒红sE灯笼、斗大的招牌、大人小孩看到都会怕,长期传出一些铁链跟哀号声、日夜不歇,若非必要、不得不经过,所有人都会刻意绕道、避开这段路。

    早些年流落街头的何婶,JiNg神失常、疯了,被送去静和後,再没见过她。

    阿兰,不想要进医院、坐牢般过一辈子…想到这样的人生,头皮发麻。

    所以,她只能把自己、另一个阿兰藏起来,谁都不能看见。

    「就像我们很喜欢纪露霞在中广《好农村》节目中那个版本,我们也喜欢紫薇黑胶唱片的版本,都叫绿岛小夜曲,都是同一首曲子,不管哪一个、都是阿兰你啊。」秋香举了一个古怪的例子,阿兰觉得自己完全听不懂。

    她只知道,往後余生、她都应该要压抑,不能让那个跟森看见的自己、再度现身。

    之後,秋香只要排休、就勤快地带她到恒吉g0ng妈祖庙、梅仔脚观音妈庙…镇上甚至镇外几座庙烧香、拜拜,希望虔诚的信仰能够救赎她、驱除她T内的魔神仔。

    秋香自始这样深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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