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苇渡[师徒年上]_余毒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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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毒 (第1/1页)

    第八章余毒

    紫玉虚靠近了才认出廷羲君是上次偷袭暗算过的人族,再次露出惊诧的表情。

    从来没有生灵能在它的蛇毒下活着第二次出现在它面前,可这人族的实力比起上次竟然不差几分!

    廷羲君早料到狡猾的妖皇会故技重施,也清楚它想拖住自己,好让几个大妖把楚苇生按死在原地,他怎会让它如愿?

    掌心刺目的灵力亮起,裁月剑轻轻响了一声。

    与它心神相通的主人跟着喷出一口血。

    “再会。”他的语气带着惋惜。

    在妖皇瞬间紧缩的竖瞳里,大盛的剑意如月华,流照于尸横遍野的谷底,霎时无论人还是妖,活物还是死尸,统统失去形貌,化作纯白虚无中的一员,涤荡得干干净净。

    喊杀和惨叫刹那消音,断得利索,天地间一派死般静寂,宛如北风过境,战场化作鬼蜮,空荡荡不见万物,白茫茫一片干净。

    温养数百年的本命灵剑被主人亲手碎开,伴着剑意笼罩了谷底方圆数十里,将所及范围内的大小蛇妖无差别绞杀殆尽,至精至纯的灵力四溢,威力连妖皇都无法正面抵挡,全力逃窜才捡回一条命。

    廷羲君无暇追击,脚步一动,稳稳接住砸向怀里的人。

    还有一口气。

    也只有一口气了。

    妖族死的死,逃的逃,幸存修士全都被剑意荡开,四散在各处。

    裁月不愧是世间有名的灵剑,当初锻造时集天才地宝于一体,剑碎尚存余威,碎片竟化作几处灵力结界,如露珠般缀在一片狼藉的谷底。

    珍贵的稀世丹药不要钱似的往嘴里灌,楚苇生艰难地吞咽着,脸上未凝固的血直往眼睛里流,他竭力想看清来人,终究徒劳。

    他的身体痛极了地弹起,又被眼疾手快地捞回怀里。

    廷羲君替他把右肩复位,顾不得自己还在滴血的嘴角,一边往他枯竭的丹田输注灵气,一边调理濒临破碎的筋脉。

    熟悉的灵力和气息终于笼罩了楚苇生,绷地快要断掉的神经才骤然松弛。

    惨不忍睹的左手残缺着,失去灵力加持,只剩一截突兀的骨头,哪怕日后能用灵药灵材重塑肢体,也无法完全复原。廷羲君随意扯下胸口绸制的襟带,小心翼翼地把狰狞的断处裹好,轻柔地放开怀里的人,使之平卧在一旁较为洁净的地面上。

    楚苇生眼前一片血红,左眼失去视觉,只能微微偏头,他固执地追逐着廷羲君的脸庞,感到有东西在他脸上一拂而过,瞬间,污血的粘腻感消失,一只手轻轻地摆弄着他流血不止的眼睛。

    蛇骨扎进了眼睛。手边没有药,只能先取出骨片。

    楚苇生左眼一痛,他下意识地隔空去抓那只离开皮肤的手。

    手腕被轻轻握住:“别动,骨头刚刚归位,当心脱臼。”

    取走带血的骨片,廷羲君又去探他的右眼,楚苇生乖乖地垂下眼皮任他检视,虚软的手指下意识勾住那尚未离开手腕的掌心。

    廷羲君动作一凝,不明显地朝两人交握的掌指看了看,若无其事地轻轻挣开,搭上楚苇生的脉。

    确定他再无大碍后,廷羲君才分出心思探查周围。裁月剑化作的碎片一共变成了三个结界,其他修士正好在另外两个里,已经就地开始疗伤,肢体完好,未伤及根本。除却阵亡者,伤得最重的就是楚苇生。

    迟来的情绪纷纷涌上心头。

    说不清上一次感受到如此强烈的恐惧是在多少年前,但凡自己多犹豫片刻,或是不慎落入紫玉虚的圈套,此时或许已天人两隔。

    明明有修为更高,资历更深,经验更足的其他修士,为什么偏要加入先锋队?为什么每次都不顾自己死活,拿性命当儿戏,好大喜功,冒进莽撞地冲在最前面?

    不是次次都有这样的好运。

    总有连自己也鞭长莫及的时候。只怕即使经此生死攸关,还不知收敛那愚蠢的勇莽,他也没有第二把本命剑可以自爆了。

    恨铁不成钢的滋味大抵如此。

    突然,他偏过头,撕心裂肺地咳起来。楚苇生倏地睁眼,吃力地支着胳膊就要起身查看,被他不由分说地按回去。

    一旁的乱石堆上刺目的血迹印入眼帘,楚苇生嗅到了血腥味中另一股极其熟悉的气息。

    “怎么会?这毒……是刚才中的吗?”

    楚苇生仅剩的一只眼紧紧盯着廷羲君染上殷红的下巴,一开口才发觉自己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话。

    “无妨。”

    廷羲君再次偏头,眉心蹙起,压下喉头又一口腥甜的血,立刻开始调息。楚苇生当然不会相信,情急之下反握住对方压制他的手,爆发出积攒已久的力气,一打挺坐了起来。

    方才为了自爆强行调动全身的灵力,果然又引动了余毒。心脉剧震,百骸蚁走,廷羲君实在没法应付楚苇生,毕竟自己现在的脸色绝对差得要命,但凡开口就是一口鲜血。

    他只能摇摇头,勉强掩盖痛苦的神色,用眼神命令楚苇生不许再乱动。

    屈从于那严厉至极的目光,楚苇生只好咽下口中的种种疑问,缓缓地侧着身斜靠在背后的浅坡上,时不时看一眼对方的情况,脸色同样青白得不像话。

    廷羲君合起双眼,呼吸虽促,但逐渐有了节律。鬓角微汗,泛着潮意,可微微一探,便能发现他经脉中灵力紊乱,如果放任不管,不久后就会毒发。

    楚苇生直直地看着对方,不知在想什么。

    丹药效果奇佳,他的身上已经不怎么痛了,手脚也有了力气,眼睁睁看着师尊饱受煎熬,他实在做不到。看师尊的样子,八成已经入定,甚至是昏睡了,与那晚在泉宫时一模一样。

    楚苇生一边观察着师尊,一边起身,悄悄解了衣扣,早已散乱的外袍几乎没怎么费力就脱掉了。

    一回生,二回熟,他探起上半身,朝对方靠近,大腿离开地面,单手松开裤腰,两侧各拽了几下才脱掉。

    赤裸的皮肤立刻感受到了凉意,他不禁哆嗦了一下,亵衣的系带在后腰,受过伤的手臂实在够不到,只能化指为刃,在要紧处划了一道。

    腿间顿时凉飕飕的,软垂的器官缩成一团,藏在布料大开的裆部。

    雪白的亵衣自中缝整整齐齐地破开,他控制不好力道,划得有些长,大半个臀部都露在外面,他不由得缩了缩臀部的肌rou,腿心的那个器官却没有像上次一样湿乎乎地热起来。

    只是解毒,师尊一定不会怪罪的。

    细究起来,师尊这次受伤,也是因为自己。

    都怪自己不够强,学艺不精,才叫那些畜牲大逞威风,必须变强,必须像经受着烈火雷霆淬炼的宝剑一样,从身体到神魂,都坚韧锋锐,一往无前,让那些伤害了他最在意的人的畜牲血债血偿!

    楚苇生眼神冷厉,恨意勃发。

    粗粝的地面跪上去有些不舒服,如果还要用上次的姿势,师尊的背也会不好受。他转身取回丢在一旁的衣物,又从储物袋里拿出上次在山洞里用过的毯子,一起铺在二人之间。

    廷羲君半束的长发有些凌乱,两三缕发丝也从发髻中歪出发冠外,衣物不复一尘不染,外衣大敞着,内袍沾着两人的血,斑斑点点,严于律己的正衣冠之说在此刻已经无心顾及。

    君子本应洁净无瑕的仪表仪容,沾了尘灰污血,这种突兀的狼狈似乎让楚苇生循到某些暗示,心中不自知之处无声地燃起了暗火,一路烧到眼底,映出他伸向师尊的手。

    正要顺着衣襟摸进去,他突然对上了一双幽暗深沉的眸子,手被死死截住,力道之大,连腕骨也发出一声抗议。

    他连挣扎和解释都忘记了,呆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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