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体:大 中 小
护眼
关灯
上一页
目录
下一章
Cater-83 他引发了一场光辉灿烂的殉葬 (第2/2页)
会再有。 十年前,他从未在桉的手里占过上风;十年后,他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却依然无法抹除面前这抹银白色的身影的存在。 嫉妒和不甘,犹如一泻千里的洪流,掀起出令人绝望的巨浪,汹涌成令人叹息的波涛,陆骄的胸腔里被冲刷出一条条深可见骨的沟壑,而白桉此时的所作所为,便是违着水火不容的天理,在他潮湿泥泞的沟壑底部,燃起了一把不灭的火。 白桉体内的穿骨针在刚刚的交锋中几乎膨胀成了球体,剧痛潜藏在骨缝中叫嚣,身体颤抖的幅度越发不受控制,冷汗断了线一般,顺着下颌滴落。可他一刻不敢耽误,顺着陆骄的路径,抬手攀上了通往二楼的楼梯扶手。 “桉儿,别去,回来……”白止卿捂着肩颈的血洞,蹙着眉头轻轻开口唤着。 不知是感应白止卿的呼唤,还是体内的疼痛实在磨人,白桉的身形不自然地顿了一下。他眷恋地用余光看了一眼房间另一层的白止卿,心神像是受到召唤一般,动摇不已。 眼尾的潮湿,是心底满溢的泪水。 无关主奴身份,白桉对白止卿的爱,在光怪陆离的尘寰宇宙中,流淌出一湾波澜壮阔的江,那是阅尽炎凉后,仍然坚定不移的从容;是识遍变迁后,仍然不计代价的交付。 “对不起先生,桉儿一定要去,为您消除一切后顾之虞。” “请您原谅桉儿的僭越和冒犯。” “您的利益高于一切,为您而死,是桉儿践行此生,无二的意义。” 白桉忙不迭地收回了目光。他闭上了眼睛,任由湿意和酸涩肆意泛滥,不顾白止卿蹙着眉的摇头阻拦,反手握紧了手间的骨刃,跃上了挑空的二楼阶梯,带动银白色的碎发在黑色的风衣领口中翻飞。 他宛如一只镶嵌着银边的萤蝶,在季末之时扑火,带着向死而生的希冀,引发了一场光辉灿烂的殉葬。 …… 不同于一楼的通透,二楼的布局陈设带着生活气息,略显繁杂。灯光朦胧昏暗,屏风、水景、烟雾将一览无余的空间变得曲径通幽,白止卿休息的地方,在此时成为了陆骄调息的绝佳之处。 白桉紧紧地握着手中的骨刃,一步一步走在二楼的长廊中,敛着寒光的眸子带着警惕之色。 咔哒——柯尔特手枪上膛的清脆声从屏风之后响起。 这个声音暴露了陆骄的位置,他没有急于开枪,而是飞速地转出一把蝴蝶刀,闪身出现在白桉身后,用同样的手法向白桉命脉刺去。 锵—— 白桉持着骨刃转身,对上了陆骄的蝴蝶刀,两种材质碰撞发出了诡异的声响,连震荡开的空气都蕴藏着极致的杀意。 锵——锵—— 不过眨眼的瞬息,二人便走过了数个回合。陆骄被枪套后座震碎的皮rou还在淌着鲜血,白桉掌骨尽碎的主力手也在不停发颤。 双方力竭的状态让交锋进入了白热化的状态,但是穿骨针带来的限制实在太过霸道,像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白桉的身形显出了狼狈的势头,接连几招都没有反手的回打的机会。 锵—— 陆骄再一次震开了白桉的防御,在白桉不敌的片刻间,抬手卸掉了白桉颤抖不已的主力手,将他整个人踹到了二楼边缘的扶栏上,力道大得让扶栏寸寸断裂。 白桉的身子失去身后的倚靠,陡然下落,一只手堪堪抓住楼板的边缘,悬在半空中摇摇欲坠,他艰难地喘着气,咳出黑红的血丝,垂在身侧的主力手已经脱力,却依然紧紧地持着那把骨刃。 陆骄从腰间掏出了柯尔特手枪,干脆利落地上了膛,踩着白桉攀住楼板的指尖,单膝蹲了下去,不再多说一句话,将枪口对准了白桉的眉心。 而白桉却仿佛感受不到眉心的冰凉一般,借着陆骄踩踏他指尖的力道,不顾十指连心的疼痛,持着骨刃弓腰翻身而上,刺向陆骄的气脉所在。 骨刃划破空气,带着死亡的气息,萦绕在陆骄脖颈之上;子弹蓄势待发,携着殂谢的温度,蚕食着白桉存活的生机。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身着米色西装的男人猛地推开了办公室的门,将白桉陆骄以命相博的场面收在眼底,焦虑之色急转直上,他下意识地喊了出声,打破了这个即将两败俱伤的死局。 “住手!” 陆骄扣在扳机上的食指应声卸了力,蝴蝶刀和柯尔特在沁着血的指间翻转,无声地收了起来。他猛地起身向声音的来源看去,移开了踩踏着白桉手指的脚,任由白桉从二楼挑空的边缘疾速跌落。 巨大的失重感挟着白桉跌入深渊,而在这瞬息之间,白桉恍惚地意识到,他错失了唯一一个可以杀死陆骄的机会。 白止卿代替他接受了一切审判,引着他跨过了令他沉沦的一切,为他改写了人生的篇章,摘去了戏里戏外的枷锁和束缚。 而他,却因一时失手,让白止卿孤注一掷的赌局,满盘皆输。 白桉这潦草荒唐的二十年,如赤足行走于细丝之上,令人悬心;如裸身穿梭于浮冰之下,令人窒息。他慎言慎行、慎始慎终,却终究是落得一个背叛所有信仰,辜负所有人的下场。 坠吧,落吧,结束吧…… 白桉本以为地上的玻璃会刺破他的皮囊、体内的碎骨会扎漏他的内脏,流出一地令人厌腻污秽液体,散发着腥臭的气味,然后飞鹰撕扯,野狗啃噬。 可他却跌落了一个萦绕着沉水木气息的怀抱。 白止卿的接住了如残叶一般坠落的单薄身躯,无条件地给予了他一片可以停靠的栖息地,承托住了压垮他羽翼的千钧重负。 白桉怔怔地抓住了白止卿的衣角,睫毛轻颤,抖落了一地哀伤,颤抖的嘴唇没有一丝血色。他感受着白止卿环住他的力道,有些痛,但他却不想推开,只是气息不稳地抽泣着,呢喃着。 “先生……先生……” 白止卿皱着眉看着怀里几乎痛到失去意识的白桉,两声孱弱的“先生”直直地洞穿了他的心肺。他不知黑色风衣之下究竟掩盖了多少伤口,干涩的喉咙发不出一个音节,他无声地搂了搂怀里的人,撑起了他脱了力的骨骼,让渡给他可以延续生存的心跳和温度。 陆阳亲眼目睹了白桉坠落的那一幕,他不是没有想过去接住那抹白色的身影。只是这几步的距离太多遥远,血仇和误解横纵交错在他们之间,留下了无法消除的隔阂。 想要伸出的手收了又收,想要迈出的步子退了又退。 陆骄居高临下地将陆阳对白桉的犹豫收在眼底,深邃的眸底再次掀起了嫉妒的焰浪。他掐着自己的小臂,挤压着动脉的鲜血,灌注进手上的绽开的伤口中。 刺目的血液滴滴答答地顺着指尖流下,迸溅在地面上摔碎。他却几乎压不住嘴边的笑容,恣意任性地把手上的伤口展示在陆阳的视野中,挂上了一个受尽委屈的表情。 他用带着颤抖的气声将陆阳的注意力,从白桉身上,引回到了自己身上。 “小叔,你看,他把我的手都弄成了这个样子了。”
上一页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