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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ter-86 心之何如,有似万丈迷津 (第2/2页)
制不住地开始颤抖,“他的尸体上连件衣服也没有,冰冰凉凉的……” “好了好了,”陆阳不愿再看他沉浸在痛苦的事情之中,话锋一转道,“那这伤是怎么弄的,痛不痛?” “就是为了救那孩子啊……”陆骄的声音糅杂了几分委屈之意,“为了救他才不小心被伤到了,暗支的人都不信我,家主也不信我……” “我信你。” 陆阳的话没有多加思考,也没有半分犹豫。 这三个掷地有声的字节带着足够的分量落在陆骄耳中,他眼中的泪水变得纯挚了几分,漆黑的眸子眯了起来,眉眼弯弯的,带着几分天真的稚气,然后软软地向陆阳的方向跌了过去。 五分装,五分真,他确实有些撑不住了。 他扛得住陆家的刑罚,受得下刑堂的逼问,他靠着惊人的意志力熬过了陆恒天的亲审,用几桶冰水凝住了布满全身的伤口,将伤口冲得泛白也不曾流下一滴眼泪,他以为自己不怕痛。 可是当那被推迟的疼痛还是来了。在陆阳说出“我信你”这三个字后,携风伴雨,呼啸而来。 他撑不住了。 眼前的画面开始转出了光晕,陆阳的脸庞和射入牢房之中的一线阳光融合,太阳xue痛得突兀,他看见陆阳惊慌失措的深情,依稀听见陆阳在叫自己的名字,可是他再也没有力气说出“自己还好”之类的话。 他对这世界最后的感知,便是确信自己落在了陆阳的怀里。 陆阳将面前晕倒的人抱了起来后,再也顾不得思考些什么,紧紧地搂着这个让他惦念了许多天的人,离开了阴暗潮湿的牢房。 陆阳就这样带着在黑暗中孤独求生的他,步入了一段短暂却足够光明的时间。 那是一段以欺骗开始、以变故结束的时间;是除却开头与结尾,始终美妙的时间;是建立在血海深仇之上,仍然可以勾着他们二人反复回味品尝的时间。 …… …… …… 多年后的现在。 英国,伦敦,白氏资本欧洲分部顶楼。 陆阳在这一瞬间,有些恍惚了起来,他接住了陆骄倒下的身子,正如多年前在地牢里抱住陆骄那样。 同样的颤抖冰冷的身子,同样的涓滴成河的指尖。 画面和触感逐渐重合,恍如隔世的冲击感反复洞穿陆阳的心,撕扯出伤口,露出的心脏砰然跳动着一种让陆阳感到陌生的节奏。 咚咚——咚咚 这节奏是陆阳封存于心底的禁忌,是他懵懂无知时种下的籽种,是一份顶着血脉亲情名义生长的爱意。只可惜灭门的仇恨占据了陆阳所有的精力,他再无心神去浇灌这枚籽种,将它遗忘在了命运节点。 直到此刻,陆阳再次抱住了陆骄,同样温热的血再次浸透了他的衣衫,那枚本不该破土的籽种,终于还是抽出了新芽。 禁忌的爱意,在这场旷日持久的欺骗与背叛中肆意生长,蔓延到干枯心脏的裂缝之中,将陆阳破门而入之前的准备的质问生生绞杀。 他抱着陆骄的身子,消化着这从未感受过的情绪。他早已忘了白止卿在陆家公墓前为他敲的警钟,忘了白桉用生命换来的真相,直到有一个声音从角落里传来…… 那声音颤抖着,极轻,极冷,带着悲天悯人的哀怆。 “陆阳,还在乎陆家,还在乎陆娇吗?” “陆阳,你真的在乎真相吗?” 这声微弱的诘问没有任何感情,无悲无喜。陆阳不受控地转过了头,向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对上了却对上了一双熟悉又陌生的眸子。 这是一双清澈的眸子,清清楚楚地映着陆阳隐匿在心底多年的秘辛,将陆阳那些见不得人的脏垢呈现了出来。 陆阳从白桉的眸子里看到了自己,一个他从未认真审视过的自己。心虚、慌乱自心底升起,催促着他错开这双眸子,可将欲躲闪的眼光,却被白桉的接下来的声音锁在了原地。 “我没有忘掉那四十二条折损在我手的人命。” “我没有忘掉天台上坠落的陆娇。” “可是你呢?“ “陆阳,你还记得他们吗?你还在乎他们吗?” 白桉看向陆阳的眼神里带着不加掩饰的失望,从他看到陆阳的眼神蕴含着对陆骄的爱意那一刻起,他便再也无法沉默下去了。 穿骨钉的疼痛一刻未曾停歇,白桉气若游丝,却还是吊着心神质问着陆阳,质问着他昔日的旧主。 他要为那些不能发声的人,要一个说法。 如果这灭门血债可以被陆阳如此轻飘飘地揭过,那谁来铭记陆家四十二条性命?谁来完成陆娇的祈愿?谁来清算白止卿为自己下的跪、磕的头、捅的刀? 那四十二条性命尚在鸣冤,陆娇的遗言还在那年盛夏回荡,白止卿洒落陆家公墓的鲜血尚未干涸。 陆阳如何能够对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心生爱意? …… 白桉的质问将陆阳逼进了绝路,迫使他直视早已被陆骄写下的事实,陆阳站在路的尽头,只觉麻木寒凉,他此刻才明白…… 现实可以逃避,但后果不能。心之何如,有似万丈迷津,遥亘千里,其中并无舟子可以渡人,除了自渡,他人爱莫能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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